落难良缘

文秀看秋淼吃的开心也禁不住笑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她们也只得这样苦中作乐了。

“不过我们的红糖不多了，也就今天让你这么尝一下，以后炒面我们只能掺点水随便吃了。红糖还是得留到关键的时候用。”文秀想了想，还是叮嘱秋淼一番。

“我明白了，嫂子，就算没有红糖，这也比干饼好吃多了。我拿几块给娘吃。”

“你……你怎么这样和我说话？”钱织慧看秋淼一点都不怕她，反而伶牙俐齿地反驳自己，气得嘴直哆嗦。

“大嫂，秋淼性子直，你也别生她的气。我们吃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那天官爷们买的炒面，掺水就能吃。我看你那天也没拿炒面，拿的都是面饼，以为你不爱吃这个呢。现在咱们的干粮也都说好了集中管理，让祖母负责分配，你怎么能说我们吃独食呢？”文秀看秋淼刚才嘴上已经占够了便宜，也不想为一点小事再生事端，便绵里藏针地又劝慰钱氏两句。

林氏刚才乍一听文秀她们几个又吃独食，心里也是略微有一丝不爽。

自己其实一直有拉拢文秀为自己所用的想法，甚至连文秀没有子嗣的事也考虑替她谋划，可她对自己的态度却始终尊敬中少了一些亲密。虽说炒面是一直都有的，可她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女眷，又怎会知道炒面如何食用？文秀调制了一些，却只给徐氏和秋淼吃，根本没有想过自己。

这样下去可不成，林氏沉下脸思虑着。但也不好对她发难，不然显得自己也太小气了，看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行了，每次为几口吃的闹得鸡飞狗跳的，成何体统！面饼、炒面都在，又不是不许你们吃，不知道怎么吃就多学着点！”林氏教训了众人几句，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文秀，不知道这个人究竟能不能为我所用。

可这会也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凭什么我连块干饼都像讨饭地一样四处乞求，她们反倒偷偷地又开起了小灶，全然忘记了自己最初问大家讨要食物的时候，平日里亲亲热热的，那会全装的聋子一般，只有文秀给了她一块饼。

“大嫂，你又在这里血口喷人了？什么叫吃独食啊，我们吃的都是官爷们给统一采买的食物。那天让大家各自领取食物的时候，你一把把我推到后面，使劲往自己的包袱里装面饼，我还思忖着你爱吃饼子呢，怎么这会又抱怨上了？”秋淼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钱织慧一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文秀她们三个人身上了。林氏一听，又是为吃的争来争去忍不住头痛，真是些不成器的东西。但也暗暗惊叹文秀的能力，在船上的时候，她就想办法织网捕鱼给大家加餐，本以为下了船，她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没想到现在又能弄出些大家都没有的吃食。

那天拿干粮的时候大家你拥我抢的，孙瑶琴因为先前馒头吃多了又喝了两口水，肚子疼的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去抢干粮了。后来她可怜巴巴地给林氏提了下自己一点干粮都没有事，林氏也用嫌恶地眼神看了她一眼，外加一句“没用的东西”，也并没有说这事到底该怎么解决，她也不敢再多问了。

这两天也是可怜巴巴地看着谁在吃，就凑过去要一点，像乞丐一样。好在后来秋淼那丫头给老太太提议说干粮集中起来，老太太统一分配，她才不那么心慌了。

“还能有什么啊，不就是饼子太硬，牙齿被硌到了呗。”籍敏玉没好气的说，她被干饼噎地都快翻白眼了，但为了保持体力也只有硬着头皮啃干饼。听她这么一说，大家也是心里一片了然。

文秀看了看秋淼和婆婆也是费劲地啃着干饼，婆婆牙口不好再加上最近饮食单调，除了这些干粮再也无补充，她费劲地咬了几口后，饼上也多出了淡淡地血痕，大概是牙龈出血了。

这样可不行，文秀心想。她拿出了随行的包袱，把炒面倒出来一些放在一个小碗里，又兑入了一些热水，稍微搅拌一下，炒面就成了糊状，还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味。文秀把炒面做的油茶递给徐氏，温言道：“婆婆，你吃点这个吧，好消化一些。”

“哟，你们一家子又躲在这里吃独食呢？这是什么呀？为什么我们啃着快把牙硌掉的饼子，你们就在这里吃好吃的。”

钱织慧刚吃的急，硌到了牙，疼的她支吾了半天，本来心里就正不爽着，一转头看到秋淼和文秀俩人凑在一起笑呵呵地不知道在干嘛。她就蹑手蹑脚地慢慢凑过去，想看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一看简直要气炸了，徐氏端着碗不知道在喝什么糊糊，文秀和秋淼在吃一小块一小块的不知道什么糕点，她立马气的大叫起来。

“尝尝。”文秀看秋淼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就把捏好的面团塞了一块到秋淼嘴里。秋淼咬了两口，因为掺了水，所以口感软糯，麦香和焦香中又带着红糖甜丝丝的感觉。

“唔，好吃。”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美食，只是眼下这艰苦的环境中，每天除了干饼还是干饼，这炒面团简直就是珍馐了。

秋淼离的近，凑过去看：“嫂子，这是什么呀？”

文秀笑着说：“你上次不是问我炒面怎么吃吗？喏，就这么吃。”

这日，大家坐下分食干粮的时候，其他人都默默掰下一小块干饼慢慢的嚼着。哎呦，我的牙！钱织慧忽然惊呼出声，并用手捂着嘴巴。

离她最近的叶暮赶快走近问她：“大嫂，你这是怎么了？”钱织慧刚才一口咬的急了，牙齿被饼子狠狠地硌了一下，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会疼的话都说不出，只好给叶暮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那我也想吃这个，不想吃干饼了。”秋淼抱着文秀撒娇。

“热水不多了，热水冲开才好吃，等到下个补给点有热水了给你冲。”文秀看着秋淼掩饰不住失望的表情，就笑着逗她，“炒面还有别的吃法呢，你要是想吃就不要撅着嘴了。”秋淼果真一秒钟之内换了张欣喜的面孔，“还能怎么吃呀？”

文秀不说话，趁四下无人注意，偷偷从身上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慢慢拆开，里面还有一块红糖！她把红糖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剩下的又依原样包好重新藏起来。秋淼看着文秀把红糖弄碎掺进了炒面里，再加了一点点凉水，把炒面捏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这几天，梅家的一行女眷一日三顿地啃大饼，途中又不方便烧热水喝，都是就着凉水啃着硬邦邦的饼子，直啃的差点吐出来。

平日里各个都是锦衣玉食地伺候着，就连梅家的丫鬟下人也极少啃干饼吃。那日锦衣卫让她们领取途中的干粮，她们哪里见过炒面，也不知道怎么吃，就捡着自己熟悉的大饼使劲往包袱里装。

文秀和徐氏她们那天没挤到前面，干饼反而被她们抢的没剩多少了，只好把剩下的炒面装起来。秋淼发愁的不行，嫂子，这些东西怎么吃啊？文秀狡黠地一笑，这可比干饼好吃多了！秋淼皱着鼻子说，闻着倒是蛮香的，可都是面面怎么吃呀？这个能顶饱吗？文秀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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