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良缘

钱氏正把柴禾当成了闵百户的手脚使劲往灶膛里塞的时候，听到外边有走动的声音，她连忙起身拿勺子在锅里搅了一圈，佯作自己正在看粥。

“不知夫人找本官，到底何事啊？”闵百户的声音在外响起。

钱氏背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转过来却又满脸笑容。

但话还是得说，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这一路上都得百户大人照应，民妇不知道怎么感激大人。就连我婆婆，心里也是很感激大人的。”

闵百户：“哦”。

他心里无数个问号，这个钱氏肯定是有话说的，但这扭扭捏捏的样子，令他有些不耐烦。听到钱氏又犹豫着开了口。

“就算是到了黑水格斯，怕还是要仰仗大人。”

闵百户忽然想到，林氏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难道是将手里的钱都给了那个明氏？

那倒是有点意思了，说不定能从这个明氏和钱氏手里再掏出点珍贵之物。

想到这里，他脸上带了点真切的笑容：“好说、好说，黑水格斯也不是化外之地，自然是有我们锦衣卫的兄弟在。再说这一路上，照顾你们也是应当的。夫人们到了黑水格斯，我自然会跟当地看守的交待一声，不会为难夫人们的。”

说完就看着钱氏，心想，你有什么宝贝，也该拿上来了吧。

钱氏听他说的，心里也觉得这事不错。如果将敏玉送给他，那么到了黑水格斯，说不定还能叫这个闵百户跟当地的锦衣卫给她们置一套房子呢。

大喜之下，于是不好说的现在也能说出嘴了：“大人如此照顾我们，民妇无以为谢。民妇听说，大人内宅还缺一美妾.....”

她有些脸红的抬头看向闵玉山，心里不停安慰自己，这可不是拉皮条，这是正经说媒。

却听到闵玉山结结巴巴道：“嫂子！嫂子不必如此，我内宅之事，是由我夫人说了算的。夫人你若想改嫁，我有一兄弟......”

他情急之下，连嫂子都叫了出来。

钱氏大怒，一时之下也顾不得这是看守他们的锦衣卫百户了，大声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是说我家敏玉妹子！”

说完就气冲冲准备走人，闵百户被她喝了一声，这才知道闹了个大乌龙。不由得有点埋怨钱氏，你早说啊，你脸红什么？！但钱氏这话，正瘙中了他的心。

他忙陪笑道：“嫂子莫生气，是在下鲁莽了.....”

钱氏白了他一眼，停下了脚步。

闵玉山搓搓手，这个敏玉，他可是想了好久了，每次想到将她柔软的身子压下去，又或轻轻抚着那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想起来，就觉得浑身发热。

他低沉的笑了一声，这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就跟钱氏说道：“夫人有此美意，只不知那敏玉小姐意下如何？若是能成事，夫人们在黑水格斯什么事也不用操心，玉山自然能帮你们办好。”

钱氏很是满意，将煮好的粥盛出来，一边慢慢说道：“大人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吧。”

闵百户殷切的接过粥桶，帮她提了到了三楼口，二人私下交换了个眼神，分道而去。

厨房里刚刚钱氏煮粥的热度未退。

一道黑影轻盈的走了进来，不知道这黑影在厨房悉悉索索干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悄悄掩门退了出去。

怎么能把这实为粗俗的事说的明白了但又不失体面，这还真是让她为难。

虽然经过了这些流放的日子，钱氏骂架吵嘴的功夫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那也是对着家里人。对着外人，总还是想给自己留几分颜面的……

他嘴角抽了一抽，稍正了一下神色：“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钱氏也有些为难，尽管在心里想得好好的，但毕竟拉皮条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做。

她可是京城里数得上的贵妇人，给贵女和那些公子介绍牵线也没不是没做过，但这事怎么看，怎么下三滥。虽然是流放了，但世家的规矩影响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会一下子就变成街边粗俗的婆子之流吧。

狭窄的船舱中，药味越来越浓了，钱氏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又闻了闻自己袖子上的气味。唉，才洗干净没多久的头发这么熏下去，肯定也是一股药味儿了。

她见四下无人，只有敏玉这个不算外人的人在场，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于是取了一只碗来，用勺子将药罐子里还没煮好的药汁舀了一些在碗里，又使敏玉出去把它泼了出去。

时间大约也就过了一刻钟不到，很快药罐子里就只剩一碗的药汁了，钱氏拍拍手，好了！

“大人真是英明，仅一个眼色，就能看出民妇是有事找大人。”

闵百户：你那可不是一个眼色，你怕是眼睛都要抽筋了，再看不出来我还当什么锦衣卫，不如回家卖红薯算了！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下来，心里暗暗有些着急。又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这个闵百户，莫不是个人头猪脑的？竟然看不懂她的暗示！

白白让她一个人在厨房干活，这烟熏火燎的多毁容，要不是为了这事，谁愿意守在灶台边上，现在等着煮粥的就是敏玉了。

钱氏小心地拿着两块厚布垫在药罐子的边缘，将药倒碗里后，示意敏玉将药碗端着。

“你上去给老夫人送药吧，今日晚饭简单，你也不用下来了。”又若有所指的说：“只是上去之后，要好好想想今天我对你说的话。”

药罐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渐渐的有些药味儿蒸腾了起来，这药原本是要熬半个多时辰才算好的，三碗水煎成一碗这才勉强算是合格。

但钱氏怎么知道自己放了多少水，刚才那一舀子算是两碗还是三碗，鬼才知道呢。

敏玉应了一声，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连手里的滚烫的药碗也丝毫没有使她放缓脚步。

“看这个沉不住气的样子！”钱氏把手里原本准备塞给敏玉垫着药碗的抹布重重地摔在了灶台上，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要像卫氏那样不懂声色就能使得人团团转才好呢！”

她将敏玉所有表现都归结于害羞和激动，又在心里将敏玉狠狠讽刺了一番，方才纾解了心中奇怪的怨气。

钱氏随便洗了点碎米煮上。

反正女眷们不会太饿，这些粥也就够了，又叫敏玉把林氏的药拿了过来。

钱氏有些嫌恶地用指尖拈开了包药的油皮纸，也不管什么加药的顺序了，一股脑全倒进了药罐子里，又哗啦舀了一瓢水倒进去，架在火上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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