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拼凑

寂静的房间，徐囡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她朦胧的摸了摸身边的刘云，本以为会传来温暖的人体温度，结果却是一阵冰凉，她清醒了很多，再起身看了看床下的拖鞋，徐囡叹了口气。

徐囡已经习惯了这样，这位刘大队长彻夜不回，那必然是去陪‘正房’了。

徐囡穿好衣服，想去厨房弄点早饭，刚出了卧室门，却发现刘云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面前放着手机，身上一股酒味，而眼睛则是死死的盯着手机一眨不眨。

刘云笑了笑:“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徐囡心疼的问道。

刘云点点头，绕过徐囡，徐囡问道:“你要出去？”

“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家里就麻烦你收拾下，我回来的早再来帮你。”

“你一身的酒味，开车没问题吗？”

“没事，我打车。”

说完刘云出了门，徐囡楞在原地，看着这个男人高大佝偻的背影，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浦东新区一座破旧不堪的老房子，房门前立着门牌，浦东新区35号，房子大门紧闭，家门口蹲着一只瘦如柴的野狗，用铁链拴着，时不时朝着路过的路人犬吠几声。

这座老房子与四周的新房显得格格不入，刘云到达的时候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他看了看手机上小舟发过来的地址，又看了看门牌，浦东新区35号，是这里没错。

确保万无一失，刘云拨打了小舟的电话，电话刚接起，小舟那头先开了口。

“那个刘队，我刚想打给你，那个李天一已经承担了所有罪行，局里已经定案了，这案子已经完结了！”

刘云一听，顿时来气:“不是说过不准结案!”

“可是刘队，这都是局长的意思，而且李天一也承认了罪行，边元只是帮凶。”

局长的意思？张世林!

刘云明白了，他早该想到，如果不是有上层次的交集，当年承办吸血鬼案件的同校学长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在卷宗里。

刘云不在说话，而是问了李天一的地址，确定就是这里后，小舟说道:“据我所知李天一的家境不怎么样，也是蛮可怜的父母从小离异，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这李天一从小性格也是有点内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到现在也就边元这么一个，这件案子已经被局长调到另外部门了，我们已经没权过问了。”

小舟最后的话，一方面是在劝告刘云算了，另一方也表现出了不甘心，他不是傻子，他也知道了这并不是一件单纯的杀人案，这是一件被利益驱使的恶魔交易!

刘云挂了电话，暗自冷笑了几声，他看了看时间以为李天一的爷爷奶奶还没起床就在门口坐了一会，大约坐了半小时，一位穿着花衣服的老大娘走了过来。

“你找这户人家？”老大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刘云点点头。

老大娘继续说道:“你不用等了，这家的老头子生病住院了，都快一个星期了，昨天还有警察去到他家，也不知道这家的孙子犯了什么事情，我真害怕他为了筹医药费去干傻事。”

刘云心头一怔，猛的站起身:“那个大娘，能告诉我是在哪家医院？”

“就在江城市里的人民医院。”

江城人民医院，江城最大的私家医院，拥有全市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不过高昂的医疗费用却让老百姓望而止步。

刘云来之前去了一趟水果店，买了满满两篮子水果。他第一次来到这所大医院有些手足无措，经过几番打听，终于在一位小护士的口中得知了李天一爷爷的病房。

刘云进去的时候一位老奶奶正泪眼婆娑的为床上的老伴盖被子，老大爷闭目养神，手上挂着点滴，据护士说，老大爷刚做完手术。

这间病房是医院最简陋的病房，没有任何设备，就只有一张床，刘云进去的时候老奶奶只是看了他一眼。

刘云在床边看着这对老夫老妻好久，老奶奶才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刘云放下手中的水果介绍道:“我是天一的朋友，叫我小刘吧。”

“天一的朋友？”老奶奶打量了一番刘云，“我们天一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他的朋友我都认识，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老奶奶又看了看门口:“你不会是来讨债的吧，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求你们放过我的孙子，他也是为了他的爷爷。”

老奶奶的语气哽咽，但尽量压低声音，生怕吵到熟睡的老大爷。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真的是刘云的朋友。”说着刘云从兜里取出仅剩的五百块钱硬塞给了老奶奶。

老奶奶起初不肯收，又看刘云真诚一片，最后无奈的收了下来，并且连声感谢。

老奶奶小心翼翼地收起钱，想到了什么:“那个小刘啊，你知道我们天一去哪里了吗？这坏小子一星期前跟我说他会弄到做手术得钱，不过会消失一段时间，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真怕他去干什么坏事。”

“奶奶，你就放心，你家天一正直着呢。”

老奶奶憨厚的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这小子虽然没声音，但我做奶奶得知道他很善良。昨天还有人说有警察去到我家，说我孙子犯事了。”

刘云笑了笑:“没有的事情，不过我听说他的确做了一件好事，zhen府给了他一笔奖金，这小子体格不错，zhen府就让他参军去了，你也知道部队里有纪律，当时太急来不及跟你们说，所以托我来和你们告个别。”

老奶奶乐坏了:“做好事了？参军好啊，报效国家，你要是再碰到他，就跟他说不用担心家里，他爷爷的手术很顺利，剩下来的那些钱够我们花了，让他千万不要担心。”

刘云露出了微笑，可心里却是苦涩的味道。

刘云在病房陪老奶奶聊了半个小时的天，老奶奶的话题基本就是他孙子李天一，刘云解决了两老的午饭就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刘云立刻联系了队里的小陈:“喂，小陈，帮我查一个账户，看看里面那笔钱的来源是哪里！”

“我明白。”

刘云挂了电话，手机滴滴两声，一条短信，小舟发的，是李天一家的地址。刘云起身，这才发现徐囡已经在他身边站了好久。

“刘队，和你猜的一样。”小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五年前，那五个受害人遇害之前，都曾拒绝了大地房产的收购，而且基本都是家里人完全同意，老人反对的状态，这点和陈青云倒是十分相似。”

刘云沉默了片刻，这是他想要的答案，可又是他不愿接受的事实。

“我明白了，你把李天一的地址告诉我，还有这件案子不能结!”

护士点头离开。就在程医生穿过走廊，转过拐角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窜了出来，那是一位六十岁的白发老太太，穿着破烂，脸上留着两道深深的泪痕，双眼臃肿，她喊了一声程医生后就跪在了地上。

“李太太你别这样。”程医生急忙上去扶起她，可老太太死也不愿意起来。

“程医生，我求求你，我的老伴真的快不行了，求你们救救他。”女人哀求着，她太无助了，这种感觉令她生不如死。

徐囡走到刘云身边的时候，手机刚好响了起来，徐囡瞟了一眼，是小舟。

刘云快速接起电话:“怎么样？”

程医生很是为难，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响，四周病房里的家属都探出了脑袋，这样的场景他们在这两天已经看了太多次了，主角都是这位老太太，不少人也是深表同情。

程医生叹了口气，招呼路过的护士扶起老奶奶，他表示自己还有事，不能耽搁就想离开。就在程医生跨出一步时，老太太兜里的手机叮的一声，她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机，一看，大喊了起来:“我有钱了，求求你们赶快手术!”

三天前，老太太花光了积蓄的最后一笔钱，由于交不起医疗费，医院停止了对她老伴的一切治疗，包括用药，医生建议立刻进行手术，可是高昂的手术费又将老太太拒绝于门外。

“李太太，不是我不肯，是我们医院有规定。”程医生也很无奈。

“还有三位，按照正常程序，最快得到明天。不过方女士的儿子已经将那五十万打到医院账户了。”

程医生沉默了一会:“把手术提前，就在今天早上，快去准备，我去趟病房看看情况。”

老太太磕头道:“只要你们可以救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们先做手术，他真的快不行了，费用我会补上的。”

程医生叹气道:“李太太，你什么家境我都知道，这笔手术费用，就是你干一辈子，也赚不到，请别再让我为难了。”

“你们医院不是为人民服务吗？”老太太哭的更响了，“我的老伴他真的快不行了，求求你们了，钱我真的会补给你们的，我还有儿子，我儿子可会赚钱了，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人民币，求求你们了。”

清晨，寂静的医院走廊，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护士快速穿过走廊。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走廊尽头，女护士才说了一句:“程医生，305号病房的方女士病情又恶化了，他的儿子刚刚拿出了五十万让我们立刻动手术？”

“这高出了手术费用好多。”这位姓程的医生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在此之前还有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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