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亡人

林染眼眶一红，抬手打在了林安肩上，大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林安，咱们从小在一起那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想嫁给那个男人，我只想嫁给你！你带不带我走！”

林安呆若木鸡的看着犹如发飙的母狮子一样的林染，过了半响才连忙站起身，低头道：“染儿姐，你别开玩笑了，林安只是一个蛊奴，林家从始至今也没有蛊奴和蛊主在一起过的例子，老太爷他们不会同意的。”

随着婚期临近，渐渐的，所有林家人都知道林家大小姐抗命不从，一哭二闹三上吊，总而言之就是两个字，不嫁！

一天，林玉成差人叫来林染，二人坐在堂上，林玉成颤颤巍巍的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接着冲一脸不爽的林染讨好般的笑道：“我说乖孙女，咱这是怎么了？怎么连饭也不吃了呢？”

林染哼了一声，道：“老头子，我跟你说，我不嫁人！你要是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林玉成拍了拍额头，苦闷道：“我说孙女，那刘公子不仅玉树临风而且学富五车，从上到下都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呢？难道你真想熬成一个没人娶的老姑娘？”

林染一听有戏，上去红着眼抱着林玉成的胳膊，撒娇道：“太爷爷，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林玉成拍了拍林染的手，感慨道：“孙女呀！太爷爷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知道！你跟太爷爷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只要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咱们嫡系，出了三服的，爷爷给你做主，行不行？”

林染面色一红，犹豫良久才道：“太爷爷，你说真的？”

林玉成一拍大腿，装作不开心的道：“太爷爷啥时候骗过你呀？”

林染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人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就是身份有点低，太爷爷你不介意吧？”

林玉成哼了一声，道：“身份低怎么了？咱们林家还贪图他们那点家业？到时候爷爷给你准备一大批嫁妆过去，就算那人一事无成，太爷爷也养的起你俩！”

“像咱们林家祖上，不也是当年主家一个旁系子弟迁移过来的吗？这都没什么！”

林染惊喜的抓着林玉成的手，道：“太爷爷，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爷爷就你一个孙女，不疼你疼谁呀？”林玉成大笑道。

“好！我喜欢林安，太爷爷，你就成全我们好不好？”林染边说边摇着林玉成的手。

“林安？”林玉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接着冲林染温和的笑道：“行，孙女，你先出去，太爷爷跟你爸说说这事。”

“好！”林染连忙点了点头，挥舞着小拳头，道：“我爸要是不同意，您就用拐棍揍他！”

“哈哈哈哈！”林玉成大笑着点头道：“放心吧，那小子要是不同意，我揍不死他！”

林染走后，林玉成脸上笑意消退，变的阴沉可怖，过了会，他忽然抬头看向暗处，道：“差人把林安叫过来。”

过了会，林安走进厅里，对着上首的林玉成弯了弯腰，沉声道：“老家主，您找我？”

林玉成端起茶盏，呡了口后，才沉声道：“林安，你来我林家几年了？”

“回老家主的话，已有十八年了。”

“这十八年，我林家待你如何？”

“林家上下所有人，都是林安的再生父母，林安愿意为林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厅内沉默了几秒，林玉成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后，一拍桌子，厉声问道：“那你为何还敢诱骗染儿？！”

林安愣了愣，接着跪在地上，大声道：“老家主明鉴，林安没有！”

林玉成耷拉着眼帘，道：“不管你有还是没有，你都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蛊奴，在林家，你连人都算不上，可懂？”

林安脸色一暗，轻轻点了点头。

“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太过苛责你，染儿那丫头我了解，心眼死，真把心搁在一个人身上，就轻易出不来。”

说着说着，林玉成死死盯着林安，问道：“我问你，你喜欢染儿吗？”

林安身子一颤，沉默许久才道：“林，林安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可愿染儿嫁给那刘公子？”林玉成又问。

“我，不愿意……”

“为什么？”

这次，林安抬起了头，看着林玉成的眼睛，解释道：“从小，林家就教我，蛊主是我的天，所以对林安而言，染儿姐就是我的天，染儿姐不愿意做的事，林安都不愿意让她去做。”

林玉成怒极反笑，过了会，他咳嗽两声，伸手道：“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不愿让染儿出嫁吗？那我就给你一个考验，你如果能够通过这个懒腰，老夫做主，把染儿许配给你，你敢不敢？”

林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会，林玉成不耐烦了，道：“怎么，连点小考验都害怕？那这样的话，染儿只能去嫁给那位刘公子了。”

“好，老家主您说，什么考验？林安受了便是。”林安深深吸口气，抬头道。

“哈哈哈哈哈，好！”林玉成挽了挽袖子，道：“你只要能从那万蛊池里活着出来，我便做主，把染儿许配给你！林安，我再问你一次，你敢不敢？！”

楼下的声音，让林安松了口气，接着其犹如落荒而逃的贼一样，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跑下了楼。

身后，林染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待到其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才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什么蛊奴！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大活人！从小到大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哄我保护我的人也是你，我喜欢你，林安！”

“你带着我，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你带我去看冰原，去看大海，去看彼岸花，林安，你敢不敢？”林染逼问道。

“林安，快点出来了！家主找你！”

林安愣了愣，随即笑道：“染儿姐你向老家主撒撒娇，老家主这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的。”

林染惆怅的轻叹口气，道：“出去一回又能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要回来？”

“我从书上看到过，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冰原，大海，还有广厦千万间的帝京，我还从书上看到过一种花，叫彼岸花，据说这种花红艳似火，花叶不相见，光是听一听就觉得美极了……”

“我不想知道太爷爷他们同不同意，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林染大声道。

林安沉默许久，最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染儿姐，我，我只是一个蛊奴……”

林染轻咬樱唇，愤愤道：“我要嫁出去了，你难道就这么开心？”

“我，我到时候也可以跟着染儿姐过去呀，我可是染儿姐的蛊奴，哪怕染儿姐嫁的再远，我也能跟着你一起过去。”林安笑道。

说着，少女抬头看了眼林安，轻声道：“傻林安，要不，你带我走吧。”

“你带着我，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可好？”

“坐下！给我讲讲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林安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缓缓讲述自己一路上的经历，听到最后，林染捧着下巴，呆呆的道：“傻林安，我好想出去看看呀。”

林安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只是诧异的道：“染儿姐，可是，这里是你的家呀，老家主他们，不是对你很好吗？你要是走了，心里舍得他们？”

林染撇了撇嘴，道：“我知道太爷爷对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了，太爷爷今年，背着我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要是还不走，就要嫁出去了。”

林安沉默半响，随即笑道：“这不是好事吗？染儿姐你如果嫁出去了，不是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吗？”

“现在外面世道不太平，出去采买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知道吗？”林染又道。

“染儿姐，我知道了。”林安点了点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林染撇了撇嘴，不满道：“这么着急走干嘛？我是老虎吗？我会吃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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