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

这四年多穆申凯一直保持罪不可恕的心理，一般情况下表现良好的犯人肯定能够获得减刑，但是穆申凯一直保持着不惹事也不提请减刑，他觉得5年太少，但是曾经作为警队的一员，他又做不出违反监狱服刑人员行为规范的任何一条。想到无辜惨死的姐姐和悲伤过度与世长辞的父母他曾经想过自杀和自虐，但是每月都来探望自己的姐夫却总是带来鼓励，一直没有丝毫的怨恨，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一死了之，他需要服满满的刑期用来减轻一小部分自己的负罪，他需要再次面对生活，不能让姐姐的死变得毫无价值……\r

“小凯，振作起来，还有四个月，多注意身体，我给你充了1000块钱，自由活动的时候买点好吃的，吃饱了不想家。”…………\r

李鸿飞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想着昨天上午看到小凯满脸的泪水，心中五味杂陈，妻子、妻弟，他的父母姐姐都已经不在人世，自己是他唯一亲人了，曾经气愤过恼火过，但是对于这位自己妻子的亲人，更多的还是惋惜与伤感，他比妻子小3岁，这些年所受的苦也是可想而知的，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手中的香烟已经烧到了烟蒂。\r

“你想了解些什么？”刘浩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知道的所有关于前两起案件的事情我都想知道！”……\r

“老刘~~老刘~~”，刘浩风尘仆仆的在报社大厅正在无聊的等着电梯，听到了莫少华专用的“老刘”称谓，不耐烦的回头应道“我不是说了别……”话还没说完，莫少华一把就把刘浩拉到了一旁无人的地方，神秘兮兮的跟刘浩说，“这几天你怎么电话也不接，人也不来报社，怎么搞得！？”，“主编让我去S市报道一个新闻发布会，天天催我更新，我实在烦他，去了S市我就把手机关了。”，“真耽误事儿！”，莫少华抱怨着，“怎么？你小子找我有事儿？”，莫少华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还记得前阵子我跟你说的事儿吗？”，“前阵子……”，“就是主编让我叫你去他办公室，后来你回来之后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刘浩想起来了，那天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后，莫少华也像今天这样神秘兮兮的拉着刘浩悄悄的跟他说，莫少华家最近总有神秘的敲门声，把对门的邻居都快吓出神经病了，“哦，是你说的敲门声的事儿吧，怎么了？”，“就大前天，我家对门的那个邻居，他未婚妻让人杀了，腿上的皮都没了，一地的血”，“什么？！”，“是啊，而且我跟你说啊，现场也有那个蜻蜓。”，“蜻蜓？！你是说第三起谋杀案！？该死，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莫少华很是无辜“我给你打电话了啊，可是一直打不通嘛。”，“该死！都是那个傻缺主编误事！”刘浩心里把主编祖宗十八代挨个从地里刨出来骂了一遍，“不过啊，你别着急”，莫少华继续神秘兮兮的说着，“我跟我邻居说了你一直在追踪报道这个连环杀人案的事情，他说能够接受你的一个访问，他也对前两起案件的一些细节想跟你了解，我就和他说了，等你回来就替他约你。”，刘浩激动的一把搂住莫少华,”小子，有你的！就今天，咱们一起去。”，“好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喂，是秦宇吧？我是对门邻居少华啊，我跟你说的那个老刘，对，就是我们报社的老刘，他回来了，今天你有事吗？可不可以见个面啊？哦，好的好的，晚上6点，不见不散。好的，你多保重啊。”，刘浩用急切的目光盯着莫少华挂了电话，一个OK的手势，“晚上6点，在北三环中路的青年咖啡厅见。”\r

咖啡厅的灯光柔和，可能由于连日的降雨，此时客人并不多，稀稀拉拉三两桌客人倒是提供了安静的氛围，刘浩看着对面坐着的面容憔悴年轻人，可以看出未婚妻的死使他倍受打击，刘浩开始琢磨，现在跟他谈这个案子是否合适，毕竟记者不是冷血动物，“你好，我是刘浩，听少华提起了你的遭遇，请节哀。”，刘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这位年轻人的面部表情，他决定如果这次谈话使得这位年轻人几近崩溃，那么就立刻终止，再约一个时间。\r

“你好，我叫秦宇。”透过年轻人嘶哑的嗓音，刘浩好像看到了一个彻夜撕心裂肺痛哭着的身影。“少华应该已经提到我一直在追踪报道本市近两个月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件，主要特征就是现场留下的蜻蜓标本”，说到这里刘浩看到年轻人脸部抽搐了一下，“丽兰当时身边也有一个蜻蜓标本”，年轻人说道，“你看下是不是这种”，刘浩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两张模糊的照片，这可是他从前两起案件现场外围拍到的最清晰的照片了，“是的，就是这种蜻蜓”，年轻人笃定的回答。\r

望着牢房墙壁上贴着的日历表，黑色的笔迹圈住了12月17日，还有四个月，当那天到来的时候，迎来自己的会是自由吗？\r

探视室被有机玻璃隔成了两个空间，一面是自由，一面是束缚。\r

穆申凯通过打开的门口看到玻璃墙对面的来访者，一时心情又一次激荡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来，恨我吧，他应该恨我啊！”，心里反复的念叨着，一步步走向了椅子，警官在身后将手铐取下，转身出去了，只留下玻璃墙内外的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r

“李队，有人找您。”，小林轻轻拍着李队的肩膀，李鸿飞缓过神来看到小林站在自己的身旁，“哦？什么人？”，“就是大前天路上您追尾那位车主”，“哦，好的，请她过来吧”，李鸿飞将已经快要烧到手指头的香烟掐灭，站起身来，看到大前天那位雨中的丽人身穿一身淡紫色连衣裙，围着一条淡雅的白色丝巾，秀美的长发自然的披落在肩头，随着她款款而来的还有一股淡雅甜香的味道。\r

李鸿飞站起来伸出手，女人也伸出手轻盈的握了握，“你好，车子已经送去维修了吧？还没请教，贵姓？”，女人专注的望着李鸿飞，柔声的回答“李队长您好，我姓秦，叫秦雪。”，“哦，你好秦小姐，请坐，”，秦雪轻轻的坐在李鸿飞对面的椅子上，眼光一直望着李鸿飞，“不知道秦小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感谢您救了我，本来那天您说稍后会送我回去，也想聊表心意请您吃顿饭，但是听一位经过这里姓陈的小姐说您晚上需要开会，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就先走了，今天来主要还是想当面谢谢您那天救了我。”温柔的语气，缓缓的语速让李鸿飞感受到这位秦小姐已经从那天的惊慌中舒缓过来了，“秦小姐的车修理的怎么样？我最近很忙，没来得及过问。”，“哦，那天出现场的警察同志说需要采集样本，说过两天才能还给我，不过我不打算再用了，今天来也是想跟您说一下，不需要再修理了，等您这边的同事做完物证采集后直接送去报废就好”，李鸿飞很是诧异，再怎么说那也是最新型奔驰E级轿车，损伤不是很严重，为什么不要了呢？“秦小姐的车为什么不想要了？”，“一想到那个人死在我的车上，我就不想再用那辆车了”，李鸿飞听到答案也心中释然，确实，一个人大活人不论是否恶有恶报，死在了自己的车上，作为一个女人来说，继续开这辆车也是受罪，心里想着，李鸿飞随口说道“唉，挺可惜的，那么好的车”，秦雪说到“我实在不敢再开了，要不李队长，我把这辆车捐给你们刑警队吧？这样可以吗？”，李鸿飞一听秦雪这么说，顿时感受到对面坐的这位美丽女士财力雄厚，“这倒是可以，我联系一下，回头给您开具详细的捐赠收据，能够问一下秦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吗？”，秦雪的目光始终凝望着英姿勃发的李鸿飞，秦雪从手包中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李鸿飞面前，“我是凯德斯特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公司主营网站设计和运营。”，李鸿飞也用双手接过名片，认真看过后收入了名片薄，“能够认识您这样的女强人，是我的荣幸。”，“李队长您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不知道我是否可以请您吃个便饭，聊表谢意。”，“今天……”李鸿飞刚刚开了口就听办公室门口一声甜美但是高冷的女声“你们李队长在吗？”，是陈燕岚，“燕岚我在~”，陈燕岚高挑婀娜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过来，“陈警官您好，这么巧”秦雪热情的望着走来的陈燕岚说道，“是你，前两天你在这里等过李鸿飞是吧？”，陈燕岚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李鸿飞心中好像突然明白了大前天陈燕岚为什么跟自己针锋相对，原来是两个女人摩擦出了一点儿误会……\r

渐渐地抢救室内嘈杂声消失了，伴随着“嘀……”，平直的电子音，没有丝毫起伏，没有任何波动，李鸿飞知道，妻子离开了，妻子的心脏停止了搏动，这个平直的电子音也好像为李鸿飞施了定身法，他不再挣扎，两位医生走出了抢救室，对李鸿飞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由于患者大面积烧伤外加有内出血，请节哀。”，“让我进去！”，拉着他的护士松开了手，李鸿飞拖着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腿走进了抢救室，走近病床前，看着浑身焦黑皮肉溃烂的尸体，他无法将之与早上在他额头轻轻一吻的妻子联系上，悲痛的泪从这位身材魁梧的男人眼中夺眶而出……\r

记忆的闪回终止了，因为李鸿飞还是不敢在记忆中那焦黑的尸体边停留太久，人生竟然如此荒唐，如此出乎意料，还记得在结婚前李鸿飞和穆申雪两人曾谈论过，如果在追捕罪犯时壮烈牺牲，那么活下来的那一人要如何如何，他们从未想过会死的如此窝囊，曾经一段时间李鸿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愚蠢的玩笑，这个玩笑让妻子离开了他，让妻弟因为酒后驾驶交通肇事造成三人死亡而判有期徒刑5年，妻子的父母由于悲痛也在妻子死后的一年中相继去世，交通事故受害者家属索要了一百八十万之后也算是平息了怒火。\r

“小穆，最近怎么样？刑期快结束了，有什么打算？”，李鸿飞在玻璃幕墙的另一面首先打破了沉默的尴尬，“李队，谢谢您来看我，我……”，穆申凯还是很尴尬，“我也不知道等我出去还能做什么，我想赎罪……”，“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知道，我感谢你李队，真的谢谢你，但是我就是”，穆申凯说着说着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涌出来，划过消瘦的面颊，划过腮部的胡渣，一大颗一大颗的掉落到衣服上，李鸿飞看着对面的这个哭的像个姑娘一样的男人，想要拿纸巾给他，伸出去的手被冰冷的有机玻璃挡在空中，才反应过来，跟他之间还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r

“你姐姐也不会希望你这样。”，李鸿飞平静的说着，“姐姐，姐姐！”穆申凯哭的更伤心了。\r

快5年了，几乎天天都被这样的噩梦纠缠，梦中那个全身焦黑的女人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拭去的痛，这个痛毁了两家人……\r

“穆申凯，有人来探视你，起来！”，冰冷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穆申凯一下子又坠入到刚刚的梦魇之中，心跳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被狭小的牢房四壁反复激荡，每一波涟漪最终都会像一面厚重的墙一样拍回到穆申凯的耳膜与胸口。\r

李鸿飞的记忆闪回到5年前那个初雪纷飞的冬夜，“铃铃”，电话铃声响起，“喂，小凯，这么晚了，有事吗？”，睡眼惺忪的李鸿飞模模糊糊的听着爱妻穆申雪用慵懒的声音接着电话，“什么？！你确定吗？”穆申雪的声音突然变得清醒，李鸿飞也从惺忪的睡意中清醒过来，看着妻子严肃的表情，“好的，我这就去队里，半小时后见！”，妻子挂了电话，“是谁？”，“我弟弟，他说前天的C商场爆炸案对罪犯的心理侧写有了新发现，我这就去队里见他。”，一边说着妻子已经迅速的穿上了衣服，“我陪你一起去队里吧？”，“不用了，这个案子我负责，老公好好休息，你这几天也不轻松，今天休假就好好放松一下”，边说穆申雪一手按着面庞的秀发，附身在李鸿飞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下，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妻子远去的背影，李鸿飞又将刚刚驱散的睡意再次从犄角旮旯里搜集起来，将头埋入枕头。\r

同事都说，刑警队有一对金童玉女，姐姐作为刑警队美人副队长，弟弟则是犯罪心理学博士生，姐弟联手简直就是犯罪克星。一年前，作为刑警队最帅气最有男人味的李鸿飞展开了对玉女穆申雪的狂热追求，刚开始这位美女刑警表面上还做出敷衍，其实她心底里也早对李鸿飞芳心暗许，直到一次抓捕行动，李鸿飞为她挡下了一颗子弹，这位刑警玉女抱着李鸿飞哭的梨花带雨，让李鸿飞很是尴尬，只是肩膀被子弹划破点儿外伤而已，倒是让这位美女的哭泣吓的以为自己还有其他地方中弹了，一通摸索发现身体其他地方都毫发无损，这才抬头望着穆申雪傻笑道“你真么担心我？”，穆申雪挂满晶莹泪水的脸庞突然一阵绯红，将头埋向了李鸿飞的怀中，一个月后两位新人便步入婚姻的殿堂。\r

李鸿飞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再次沉沉睡去，中午的时候接到妻子的电话，犯罪嫌疑人已经被逮捕，弟弟穆申凯功不可没，晚上小队开庆功宴，“替我向他表示祝贺”，李鸿飞有些感冒，妻子在电话中听到了浓浓的鼻音，“老公今天晚上你就别来了，等周末，咱们和小凯吃个饭再单独祝贺一下吧，感冒药在电视柜左下角的抽屉里，你好好休息哦，我先不多说了，一会儿突击审讯。”，“好的，亲爱的，晚上见。”，李鸿飞挂上了电话，殊不知这就是最后一次与妻子的通话，夜里11点20分，一个电话打来，“李队，穆队在第二医院，出了交通事故，正在抢救，您快点来！”，李鸿飞挂了电话冲出房间，一路开往医院，“刚刚车祸的伤员在哪里！”，李鸿飞对一个护士咆哮着，“李队！这边！”回头一看是一位同事。隔着急救室的窗户李鸿飞看到一个全身焦黑的人躺在床上，无数的导管电极连接着周围一大堆的仪器，“姐夫！”李鸿飞一惊，回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穆申凯，头上绑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李鸿飞刚想要问话，穆申凯已经挣扎着从轮椅上摔到地面，不顾打着石膏的腿，跪着跟李鸿飞说“对不起姐夫！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医院的走廊，两位交警走了过来，对李鸿飞说“这人是你的什么人？”，“他是我妻子的弟弟，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别激动，你的妻弟酒后驾驶，与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相撞，副驾驶是你的妻子吧，当时事故发生后由于被卡在副驾驶席中，汽车起火，严重烧伤，对方车辆内的驾驶员当场死亡副驾驶席人员重伤，过往车辆司机使用了灭火器，及时扑灭火情没有造成爆炸，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妻弟说是他姐姐在起火前奋力将他推出汽车，所以没有……”，交警还没说完，只见几位护士和医生匆忙的奔入抢救室，帘子随即被拉上，李鸿飞僵硬的站在门口，听着抢救室里面的嘈杂，“血压下降太快！”，“再开放两条静脉通道！”，“吗啡，肾上腺素！快！”，“氧气开到最大！”，慢慢的李鸿飞已经无法听清里面都在说什么了，他抬腿就要冲进去，被三个女护士外加两个男护士才勉强将强壮的他拦在了抢救室门外，“你们不要拦我！滚！不要拦着我！！！！”歇斯底里的喊叫从李鸿飞的肺中夹杂着血腥味冲出他咽喉，像是一头发疯的猛兽，他要进去，他要到他妻子的身边去！\r

“穆申凯，有人来探视你，起来！”，冰冷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穆申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看铁窗外乌云压顶，牢房内的阴暗角落好像受到窗外的乌云鼓舞，比平时大了好几倍。\r

穆申凯理了理自己的囚服，从镶嵌在墙内的钢化镜子里看了看满脸的胡茬，自己都忘记上次刮脸是什么时候了，“转身，背靠门，将双手从背后伸出来”，冰冷的声音命令着，穆申凯服从着，当冰冷的金属套在双手手腕上之后，冰冷的声音继续命令着“离开门口”，“咔哒”，随着牢房的门锁被打开，囚室内的阴暗好像有了生命一样顺着打开的门缝蔓延出去，“转身，出来!”穆申凯转身看到了牢房门外昏暗的筒道，正要迈步出去，突然从门框下面伸出一双烧的焦黑糜烂的手抓住了穆申凯的脚腕，一个披头散发全身烧的皮开肉绽的女人从黑暗的地面爬了出来，嘶哑的声音“走！！！走！！！”，穆申凯的脚腕被一股强大力量拖拽，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使得他视线与这个烧焦的女人头部持平，女人抬起头，露出了混白干瘪的眼球，虽然已经看不到瞳孔，但穆申凯从心底里感受的到，那双眼睛就是在盯着自己，一股强烈的恐惧通过这双混白的眼球侵彻入穆申凯的体内，穆申凯想要反抗，双手却被手铐牢牢的反绑在背后，他只能像条虫子一样不停向后扭动身子，挣扎，拼命的挣扎，“啊！！！！！！！！！！！！”伴随惊叫，穆申凯一下子从窄小的床上坐了起来，粗重的呼吸声弥漫在昏暗的牢房内。冷汗一层层的从汗毛孔里汹涌的冒出来，原本闷热的牢房顿时像冰窖一样寒冷，穆申凯喘息着，胸腔内好像有一团火，站起来走到洗漱台，用手捧着凉水大口大口的灌着，用毛巾抹了把脸，望向镜子中的自己，瘦削的面孔，黑眼圈，满脸的胡渣，这还是自己吗？\r

突然镜子中一双烧焦的手猛地伸了出来，抓住自己的肩膀，那张烧焦的人脸从镜子中滑了出来，混白的眼球盯着自己，一股焦臭味充满了鼻腔，感觉肩头好像被火燃烧，“啊！！！！！”，穆申凯一下子从窄小的床上翻滚到了地上，膝盖和肩膀直接磕向地面，疼痛使得他一下子从梦魇中醒了过来，趴在地面上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入牢房内特有的霉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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