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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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轻轻地唱了起来:“岁月悠悠呀,郎去何处……”

苗宛彤猛地咳嗽了起来,心想这难道还能是自己父亲年轻时候的桃花债不成?父债子偿,没毛病。

她倚着墙着靠坐下来,而后开始打量起四周。自从落于此地后,她的所有关注点都在封月容身上,刚刚那一指微一弹,苗宛彤便识出了这就是江湖之中消失了快十七年的封神指封三娘,却缘何疯疯傻傻被困于此处?

“呵。就他那一身的毒,怕是没人愿碰他。”

苗宛彤不接话了,听得出封月容不仅同家父相识,还与阿云的师父元乔相熟,只是不晓得是朋友,或是敌人。

“你身有苗家刀法,内力却是三清观中的三清诀,只是这三清诀未能善加应用,加之你受过伤,无法控制内力,因而饱受其苦。”封月容翻身面向苗宛彤,“你将苗家刀法第一式风云式试试。”

苗宛彤虽然性子邪,可她还算晓得封月容这个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能让自己做示范,并非用得着偷着自家刀法,一语中的地点破内力问题,有意在指点苗宛彤。苗宛彤也不扭怩,她脚下稳扎,刀在腕间转作了花,身子前倾,脚往前一踏,拎着刀破风而斩。

封月容看完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苗宛彤,冷哼了一声:“你的苗家刀法甚是有意思,融了三清观的三清剑,偷了百魂宗的挖心手,甚至还将我刚刚的封神指加入了其中,底子是苗家底,这招招式式却是五花八门。你内力也有问题,内有苗家心法,又添三清诀,你到底是何人?三清诀除了传三清观掌门,决不外传,苗家刀法会的人也有,但苗家心法并不是人人都会。”

“苗景龙是家父,十三年前因为被诬陷藏有五灵谱,被江湖各派诛为有心乱天下,最后被苍冥屠了满门。我爹保我将苗家心法都封在我身体里,我被三清观的乐清师父捡了回去,师父因为早知道乐茗掌门怀有二心,去见掌门前也将三清诀封在了我身体里。前些日子我被三清观追杀,这才发现自己体内有相驳的两种内力。”

“你倒是走了狗屎运。”

封月容笑了起来:“你叫什么?”

“晚辈苗宛彤。”

“宛彤……”封月容痴痴地念着,又问,“你娘可是肖悄?”

“正是晚辈生母。”

“她可还好?”

“母亲生我难产,当夜去世了。”

封月容总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最后点了点头:“你还真有点像她。”

“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下来送饭,你顺着来时的路出去便是。”封月容捡回了烛台,又点了烛火,“若是找着元乔了,就告诉他你在这里寻到我尸骨了,别再找了。”

“前辈不跟我一起走?”

“走不出去了。”封月容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已经快十七年,没见太阳了,萧钰不会放我走的。”

“你过来。”

封月容招呼苗宛彤,苗宛彤倒拎着刀往她面前走,可又时时防备着封月容突然疯癫。等到走到封月容的面前时,封月容将枕头拿开,下面有一把长刀,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她将长刀拿了出来,用手轻轻地抚过刀背:“此刀名为渡生,当年本是预备将它作为生辰礼物赠给苗大哥的,可是我没能赶到,就落到了这个地狱里。如今,你也没有趁手的刀,便赠与你了。”

她将刀一扔,苗宛彤倾身去拿,封月容却突然跳了起来,手指一曲,迅速在她胸口一指,苗宛彤感到浑身的骨头随着这轻轻松松的一指全都散了,掰扯,拆断,重组,她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封月容转而握住了苗宛彤握刀的手,两指一握扣住了苗宛彤的命脉,狠一掐,苗宛彤咬牙险些尖叫出来,那顺着脉搏的击打冲撞全在往自己的体内招呼,每一下都又狠又厉。她疼得冷汗顺着眼睫往下落,抬眸眼里带着火焰,狠狠地盯着封月容。

封月容松开她的手,苗宛彤趁着这功夫迅速执刀而劈,封月容却轻而易举地用两指捏住了她的刀峰,然后旋着身子腰身一折又绕到了苗宛彤的身后,一指点上了苗宛彤的肩头,往前一推,苗宛彤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人往前踉跄了两步,杵着刀才站直了身子。

“我封神指从今以后便要从这世间销声匿迹了,刚刚你看到多少,学到多少,体悟到多少都是你的命,我帮你封住了三清诀,等你能自如运用苗家心法的时候,你再想办法放出三清诀才会不突兀。”

封月容突然又尖声笑了起来,苗宛彤的刀险些没握住。

她又用一开始那尖尖利利的嗓音唱道:“寡情薄义,萧钰也~”

苗宛彤还未回声便听到自己落下来的地方传来声响,她看了眼封月容。封月容却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那乱七八糟的长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只好退了半步,而后冲着封月容行了个礼,紧接着旋身而上,紧贴在了那床榻的背后。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整个床榻开始动了起来,苗宛彤顺势而上,堪堪错过进来送饭的仆人,迅速抽刀割破了对方的咽喉。

她又看了眼还坐在原处的封月容,拧着机关又将床榻恢复了原状,匆匆的相遇是自己的运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找到元乔。

苗宛彤还未动,却听到门外传来交谈声,她翻身吊在了屋顶仔细听。

“盟主说了要带那疯婆子过去。”

另一个问道:“这都疯了这么多年了不曾过问,今日怎么突然忆起来了?”

“还不是那个毒老头子非要见这疯婆子吗,见不到人便不给解药!”

“元乔来这里做什么?”

“晚辈不知。”苗宛彤想了想又道,“听说是被萧盟主抓来的……”

“封前辈,请问您在此有见过元乔元前辈吗?”

封月容背对着她的肩突然僵住了,她将被子拉了拉,而后阖上了眼睛,慢悠悠地问:“他也来了?”

听封月容这般问,自是没见过元乔了,苗宛彤更是有些急了起来,她得在三清观的人对元乔下手之前先找到元乔,而今被困在这里,首先得找到出口。

再后来呢?

封月容记不起来了,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刻出手极快,迅速扣住了苗宛彤的脖颈,苗宛彤反应虽也不慢,可等她伸手反击时封月容的手下狠狠用力,直逼着她的眼睛:“说!你是谁!苗景龙呢!?”

“前……前辈,我爹……我爹早十三年前就去世了……”

“想出去?”封月容背对着她轻轻开口,此时她又恢复了正常,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刚刚的尖利不同,像是带着岁月磨砺过的沧桑,无奈又认命,“出不去,萧钰放你进来,你便莫想再出去。”

苗宛彤长吸一口气。

苗宛彤得到了空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封月容未再理会她,走至床榻边翻身而上闭上了眼。

“你胡说!他一身苗家刀法破万卷长风,斩十方尘嚣,于江湖之上功夫可排前三,谁人伤得了他!?”

苗宛彤未接话,她在听到阮雅的话后便有了猜测,她爹虽给她一种慈父之态,可江湖之上,人人闻风苗家刀法时谁不稍稍变色,她父亲操着偌大一个镖局,押货送物从来一帆风顺,不是东西不值钱,而是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封月容偏生要跟着苗景龙一道而去,非要拜他作师父,跟他习功夫。那时候的苗景龙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心怀仁慈,见不得那些贼寇光天化日里行些杀烧掠夺之事。苗景龙没牵没挂,空有一腔展宏图之心,奈何走过山山水水之时,发现自己这一身功夫对付一些贼寇的三脚猫功夫没问题,若真是遇上了高手,他这一条小小命也就交待于此了。

封月容叫他一声苗大哥,跟着他一起去了偌大江湖,事事无常,两人走散后,她拜了一个孤僻老婆婆为师父,自此弃剑跟着学了指法,后生晚辈称她一声封神指。再与苗景龙遇上时,苗景龙一把苗家刀法舞得猎猎生风,她出手又快又准丝毫未作退让。

单单一个苍冥,真能屠了苗家满门?

“说!”封月容怒吼一声,这一声融了内力,直吼得苗宛彤心口震痛,嘴角边立马就涌出了血来。封月容看着她却突然不动了,她轻轻松开苗宛彤,伸手撩开了苗宛彤落下来的长发,然后手指一弹,离自己甚远的烛台瞬间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借着烛火仔细打量着苗宛彤,“像,真像……”

她突然将烛台一扔仰天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封月容在家排行第三,父亲和哥哥们都叫她月容,唯独母亲会唤她一声三娘,带着满满的宠爱和期盼。父兄疼爱封月容,将她当珍宝一般捧在手中养着,直到家族落败,她带着腔热血踏上了漫漫江湖。

那年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腰间挂着一把宝剑,英姿飒飒,眉目冷俊。那个时候同兄长一起带着母亲上京,却在半途遇上了贼寇,战争年代里世道乱,她抖着手将剑抽了出来,泪水却和着尘沙静静地贴在自己的小脸上。

苗景龙便是这个时候操一把长刀破风而斩,抽身回望时冲着封月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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