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教室

“你们多大了？”郝云中在旁边和一个笼子里的孩子交流。

那孩子看着他，继续舔自己的手没答话，郝云中又问了一遍，那孩子有些迟疑，然后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递给他。郝云中满脸黑线，然后便听那孩子说：“啊啊，啊啊啊。”

敢情是还不会说话，看样子讲道理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我问郝云中道：“你的那种软性政策看样子达不成了，要不你说说你想要的硬性方法。”

虽然心里有太多不忍，但是我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但是，刚刚那个解剖者是可以说话的，我们要不要尝试着和他交流？”杨梦瑶问道。

“交流什么？”突然间，身后有声音传来，我抬头立即便看见那个解剖男人站在身后，他面上有些气愤道：“不是让你们离开吗，怎么会还在这里。”

“我们能不能离开难道你不知道？这扇门后面有什么？你知道吗。”郝云中问道，我明白他是在尝试激怒他，便站在一旁观战。

果然，那解剖男笑道：“看样子你们都知道，但是知道又怎么样，你能救我们吗？”

“我能，但就要看你配不配和。”郝云中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疑问，这里的孩子都是五岁以下，并且大多连话都不会说，为什么你不仅会说话，还能够完整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愿，难道你不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员？”

“看样子你的确知道的不少，没错我比笼子里的孩子要成熟些，但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是最早被抓来的那匹，他们给我喂食药物，我吃不下去所以常常呕吐，每到他们要杀人的时候，我的检测总是不合格，所以就拖了下来，直到我十岁那年。还是没有逃过。”

“所以，这个囚牢中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我问道。

他笑道：“我哪里又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些，都是孩子们脑海中的景象。我们从小被抓来，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早就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

“你想出去吗？我是说从这里离开，去其他的地方，或者去投胎。”我忙说道。

“不想，”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知道什么叫做惯性吗？我曾经停管理这里的人说过，在大洋彼岸有个人做过个实验，他把猴子关在笼子里，每次铃声响起的时候就会用鞭子打他，并且每次他要逃跑的时候，就会在笼子外面用滚烫的烧红的铁来烫他。

久而久之，这只猴子就不会逃跑，即便你打开笼子门他也不会迈出笼子一步，而且，每当他听到那种特制的铃声，就会特别痛苦地蜷成一团，即便没有人打他他也会觉得痛。我觉得，现在的我们就是如此。我们这些人，从小就被关在这里，早就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听他这样说道，我心里也特别痛苦，很难以想象他们的恐惧会深入骨髓。所以，在碑文上记载的那些小孩儿的鬼魂集聚在一起不肯离开，并非是因为怨气深重，而是他们即便是死去，也忘记自己是可以逃跑。

“现在要怎么办？”我低声问郝云中道。

郝云中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将他打昏道：“既然软的不行就得来硬的。这次，我可需要你的帮忙。”

我自然不会推却，然后我便哭笑不得的知道郝云中所谓来硬的是什么意思。他计划将这里的小孩都置于一种幻境，像是刚出生那样，然后让我用画魂术的辐射拓展来帮助他们超渡。画魂术的辐射我以前试过，人数并不会成为问题。

就此，郝云中便和项何东两人开始布阵，由于唯一懂事的那个解剖男被郝云中打昏，即便笼子里也有小孩对我们的行为感到好奇，但也不会造成很大的阻碍。不多时，我们集体进入郝云中的幻境，我还以为他会布置些好玩的，谁知还是没创意地一片亮白。

那些小孩儿从笼子里出来，好奇地张望，我立即施展画魂术法，这次或许是有郝云中的能力加持，进行地特别顺利。不多时，那些孩子的灵魂就变为一颗颗小小的光点飞走。我们在第二层地狱垮塌前从里面出来，在门外歇息的时候，我都还没能从那种恐怖的幻境中脱离。

这时，李纪阳突然上前几步问郝云中道：“那种挖心的方法，你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他这样一提我才想起之前项何东的满脸困惑，也疑惑地望向郝云中。

好在他也并没打算瞒着我们，直接道：“那是我们国家灵异局曾经在一个闹鬼的古宅里面收缴出来的一套画册，里面的场景和刚才的一模一样，而且，那幅画其实描绘的也是那种活体解剖然后取心的过程，只是，那套画册没有结局，我们后来又找了好些关于活体取心的传说。

最著名的就是殷商的比干挖心，传说后来比干被挖心后是活着离开，后来看见个卖空心菜的老婆婆，问那老婆婆道，菜没心能活，人若是没有心是否能活。那老婆婆说人没心了自然是要死去，比干闻言立即倒下死去。

“那现在怎么办，大多数孩子不能说话，根本就不晓世事，跟别说那个专门解剖的男人，看着真变扭。”李纪阳说道。

我叹气道：“或许，不是他们变扭，你还记得吗，这里只有孩子的魂魄，所以他们要完成记忆中的设定，就必须构造出解剖者和看守者，而这些角色又是由孩子的魂魄来充当，他们只模仿了那些人的身体形态，去忘记模仿面部形象，才会呈现这个样子。”

那男子不买账道：“这里不是可以休息的地方，你们快走。”说完，便指了指门的方向。无奈，为了不激怒他们，我们只好往门口走去。但是，无论我们怎么走，那门像是粗手可得但却抓不住。

走了几步，郝云中便停了下来道：“够了，别白费力气，这些小孩儿被关在这里，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外面世界的模样，整个囚牢就是这第二层地狱的全部，而这些所谓的门窗不过是他们想象出来的摆设。”

“他们会一直重复进行着关押和解剖的过程，因为那是他们生前仅仅记得的最恐怖的时候。”我补充道。

我摇摇头：“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是仇恨，但是那种恐惧却是真实而强烈的。”难以想象，他们被关在笼子里吊起来，又看见自己的同伴一一惨死，然后等到某天，自己也被架上那张桌子，除了恐惧，他们还剩什么。

杨梦瑶此时也很是难过道：“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要是一切能够重来。”她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其实我们都知道，即便是一切都可以重来，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那是一个时代已经成为历史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好了，别说这些丧气话，项何东，你想些什么呢？”郝云中打断我们消极的想法，又偏头去问项何东。

郝云中还没搭话，身后便有人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进到这里？”

我转身去看，那是刚才用刀剪划开孩子身体的那个有着孩童面向的魁梧男子。“我们远道而来，想找个地方休息。”郝云中突然答道。

“到时候你不就知道。”郝云中故作神秘道。

言毕，他率先带着我们往那些笼子靠近。笼子里关着的孩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些孩子年纪不大，我还记得碑文上写的是这些孩子都未满五岁。还有些只会爬，只怕大多数的孩子连话也不会说。

这时项何东才抬起头，仿佛才发现我也在这里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走到郝云中身旁说道：“你绝不觉得这个场景，我们曾经见过。”

我听着莫名其妙，但郝云中却神情明显一震，道：“难道，你是说那个？”

“那些孩子太可怜。”我不忍说道。

“我们可以帮助他们，让他们不再陷入仇恨和恐惧。”郝云中说。

“是什么？”我追问。

郝云中沉声道：“一言难尽，到时候有机会在告诉你们。现在，我们要先跟这里的冤魂交流一番，要是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软的是什么，硬的又是什么？”李纪阳问道。

我跟着他们离开，想看看他们究竟要把盒子送去哪里。但是当我转身跟上没走几步，眼前一花，场景重现。桌子还是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曾经这上面杀过人，然后，又有小孩儿的哭声响了起来。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这些死去的小孩儿的鬼魂正在这个幻境中不断重新上演他们被抓到这里关押，并且死亡的场景。我看着那些孩子，尽管心里清楚他们都是含冤极深的鬼魂，但心里也不由产生不忍的情绪。

郝云中从身后走上前来，拍拍我的肩膀，我往回望去，看见李纪阳和杨梦瑶都在不远处看着我，而项何东则在一旁表情严肃地走神。我没说话，跟着郝云中往队伍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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