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灵

罢，举起酒坛就要畅饮，坛口太大，里头的酒也多，一个没拿稳，里头的酒直接浇面而来，淋个彻底，幸亏尚秋云眼疾手快，及时稳住歪歪扭扭的酒坛，怕是要浇个透心凉。

守城将姐摸了把脸，毫不在意自己狼狈的模样。

督察姐倒在酒坛上，神志恍惚，“谁没有的？那叶家公子就是。”

尚秋云否定，“不可能。”

“所以他就是个胆鬼。”督察姐醉眼朦胧的看着尚秋云，扒着手指头，“算算......好多年了，时候替你挨打的是他，跪祠堂，给你送东西的是他，扮鬼脸逗你开心的是他，替你准备马鞍的是他，冬日为你披衣的是他，连同你那匹马，驯服的那个人也是他，都是他，全都是他，谁也不知道，却一直喜欢了好多好多年......”

罢，脑袋一歪，直接醉倒在酒坛旁，落在阴影处，两行情泪顺着一侧流下。

尚秋云怔在原地，前尘往事随着督察姐的话一幕幕回现在眼前，五六岁时的顽劣，领家大哥哥，习马术......

突然打开的开关，全部涌了出去，什么都一样，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似乎一切一切都连在一起，那个神秘人突然有了模样。

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对自己笑，很温柔，很温柔，让人不由的心安。

守城将姐还在叽叽喳喳的起什么，着，着，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尚秋云抬眸看去，叶卿正站在眼前，手里头还拿着一只喝酒的碗。

尚秋云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醉蒙蒙的指着督察姐，“她，你喜欢我好多好多年......”

叶卿怔了怔，忽然笑了，“是啊，好多好多年了。”

多的他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阿，喜欢尚秋云，喜欢很久很久，以后也会喜欢很久很久。

离开客栈后，他便一直放心不下，几个公子哥怂恿着，也就下了决心，想着过来看看，即使师出无名。

远远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尚秋云怔了怔，喝了口酒，又道，“替我驯马的是你，准备马鞍的是你，扮鬼脸逗我开心的是你，替我受罚的也是你？”

目光如柜，叶卿躲闪不开。

便托盘而出，“都是我，过去了。你不必有所负担，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尚秋云嗤嗤的笑，红了眼眶，摇摇晃晃的起身，只手捏起叶卿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可是我喜欢周斐然阿......”

叶卿苦笑，“我知道。”

尚秋云不解，强横无理的使劲捏着叶卿的下巴，力气大的，几乎快要将其捏碎，即使这样，叶卿依旧面不改色，瞳孔闪烁，泛着涟漪。

“即使这样，你还要喜欢我？”

叶卿莞尔笑笑，“喜欢。”

尚秋云认真的盯着叶卿的眼睛看，似乎想要找到一丝一毫谎的可能，可盯着看许久，却一无所获，那双眼睛的温柔和真挚让她无处可逃。

一瞬间，泄了气，像只柔软的气球跌坐在椅子上，双目低垂，神色黯然。

良久，举起桌子上的酒杯对着叶卿问，“喝酒吗？”

叶卿弯弯嘴角，直接坐下，提起一旁的酒坛就给自己倒上一杯，与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

尚秋云笑了笑，仰头，一口抿尽。

叶卿紧接着喝下。

一来二去，两坛子的美酒喝的干净，督察姐还在呼呼睡大觉，再大的声响也吵不醒她，守城将姐则抱着酒坛，看着对酒的尚秋云和叶卿两人，歪头傻笑。

偶尔蹦出几句话来，还能喝上几杯，但早已经神志模糊。

叶卿昨个夜里喝了整整一晚上的酒，现如今还头疼着，但是陪着尚秋云一杯接着一杯，也全然不顾。

尚秋云虽千杯不醉，数杯下肚，已然醉意朦胧。

督察姐噗呲的笑出声，眼角挂着晶莹，“他啊，就是个胆鬼，本来是要的，结果知道秋云喜欢上周斐然，便一直没有开口，胆鬼，就是一个胆鬼，胆鬼......”

着着，带了些哭腔，不过融入了醉意郑也没有察觉到。

尚秋云怔了怔，半醉半醒，“叶卿？”

“就是他！”督察姐歪着脑袋笑了笑，“他啊，喜欢你好多年了......好多好多年了......”

守城将姐不相信，“怎么可能？要是喜欢好多年，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秋云阿......”督察姐已经喝醉，醉眼朦胧的摇晃着身躯，手里头的酒杯打着颤，“你值得更好的。”

尚秋云苦笑下，冲着督察姐举举酒杯，一口抿尽。

“但周将军就是最好的。”

“叶家公子？”守城将姐弃之以鼻，“他算得上吗？”

督察姐意味深长的摇晃着脑袋，“怎么不算，他啊，喜欢秋云，喜欢好多年了......”

努力的摆摆手，手里头的碗顺势扔掉，“啪”的一声摔的粉碎，三人愣了几秒，哈哈大笑起来。

守城将姐边笑边高呼着二，“二！拿碗来！”

督察姐摇摇头，认真的掰扯，“周将军确实不错，但不是良人，秋云，你会遇见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尚秋云挑下眉，笑的苦涩，“那是什么样子的？”

守城将姐沉默，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全然没有女孩子家的娇气，倒是有几分男子的豪爽，喝到最后，直接将的酒杯扔到一旁，换上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她向来不会话，这种情况，她也不知该些什么，连同安慰都有些力不从心。

“嗯......”拖长着尾音，督察姐形容道，“应该是对你好，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看见他，山水可平，岁月无忧。大抵应该是这样的人。”

尚秋云咯咯的笑出声。

守城将姐也忍不住笑道，“这世间哪有这般的人？若是有所谓的命中注定，又怎么会有三妻四妾，风流倜傥？全全都是胡。没有！没有！”

尚秋云没有话，愰酒杯的手顿住，良久，仰头一杯饮尽。

将眼眶浸透的泪悉数咽下，回流。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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