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计划

若不是他，杨飘飘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可眼下自己唯一替飘飘报仇的机会也没有了。

随着时间推移，元脑空间开始出现排斥反应，当柯枉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手机里莫名其妙多了几条短信，柯枉挨个看去，其中一条是周天赐发来的。

“戴哥，你在哪？”倚在沙发上，柯枉唯一想联系的人就是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无数次都不求回报的哥哥身上。

那头的小戴似乎有些忙碌，话筒中偶有吵闹声传来“我在蹲点，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柯枉沉吟了一会“我晚上会回去，你有空吗？”

“我尽量，你到了告诉我。”小戴那头突然一阵混乱，慌忙挂断电话。

顺手拎起一件不知主人是谁的外套，柯枉推门离开。

“L省来自F市的栾同学，在中考中取得了全国第一的成绩！”

不知是谁家的幸运儿为家争光，竟然在S市内都有这种带着广播的车来回宣传。

双手揣在兜里，柯枉闷头朝车站走去。

“死胖子，你躲到S市来，就找不着你了？”

刚打算坐车回F市，柯枉就见到车站附近，刘二竟被几名染着头发的青年围在中间，辱骂中手上还不停的推搡着他。

刘二眼中虽带着不忿，但却不敢吭声，任由几人欺负。

柯枉正想上前制止，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纵身一跃就能飞向天际的“英雄”了，靠在墙壁上挣扎许久，柯枉转头上了通往F市的车。

车开时，柯枉见到那几名青年竟然挥舞着手中的球棒将刘二的车砸的粉碎。

在兜里的双拳死死攥着，柯枉逼着自己转移目光。

这件插曲让两个小时的车程更加漫长，下车后的柯枉如释重负的大口呼吸着。

重回故土的柯枉不仅没有那股衣锦还乡的感觉，反而有一丝罪恶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路过人民广场时，卖樱桃的老爷爷已经不见，曾经监工带着的宣传棚更是消失无踪。

如同失败者般的柯枉一路小跑到小戴所处的警局，蹲在门口点燃一支烟拨通了小戴的电话。

“戴哥，我到了，你今天有空吗？”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只是那头久久没有回答。

柯枉大声喂？了几句，那头才有人笑着回答“他没空。”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个男人，即便隔着手机柯枉也能感受到他那浑身横肉的模样。

“臭条子，不用跟我对暗号，我告诉你们，这家伙落在我们手里，不谈条件，一小时后，南湖化工厂收尸。”

“嘟嘟嘟”忙音传来，柯枉心头一跳。

站起身撒腿跑进警局，门卫见到这幕立刻冲了出来将他拦住“你是干嘛的！知不知道这是哪？”

“戴哥有危险了！你们快点去救他！”柯枉一边挥动手机一边大喊着。

无论在这办公的警员还是犯事儿被抓进来的犯人都奇怪的看着柯枉，在警局这么闹，嫌外面的世界太精彩？

被几名警察控制后扭送在拘留室，柯枉心中十分焦急。

“你们抓错人了，是有人要杀害戴哥。”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警员，柯枉知道这是要审讯的节奏。

警员无奈的看了一眼柯枉“小伙子，你别吵了，戴队长是从经多年的老警员，怎么可能会出事，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可能会通知你而不是警队。”

“这次就扣押三天，好好反省，以后别到这里来闹事了。”警员合上笔录打算走出去。

柯枉低头不语，在桌下的双手却始终没停。

“我都说了，只有一个小时！”柯枉撞开正打算开门的警员，抢先一步跑了出去。

抛去元素力不谈，单是身体要素就比常人高出几个档次。

未等警员搞清楚状况，柯枉已经跑出了警局。

刚想拿出手机打算联系周灵，突然想到周天赐的话，自嘲一笑摇头将手机揣回去。

既然对方在对话中提到了南湖化工厂，这样一来搜索范围无形之中就小了不少。

时间只剩五十分钟，从警局到南湖化工厂需要半小时的路程，也就是说自己真正的救援时间只有短短二十分钟。

想到这里，柯枉不禁有些泄气，若是自己强行操纵风元素强行飞去，恐怕撑不到自己找到戴哥，就会毒发身死。

“可恶啊！”

朝天大吼一声，柯枉拦下一辆出租车，告知目的地后柯枉又提出加付一倍的车费让司机加速行驶。

久未搭乘交通工具出行的柯枉不禁有些着急，因为速度实在太慢。

他忘了，在双系八阶的增幅下，全力发动风元素的柯枉，飞行速度已经超出了普通客机。

“还有二十四分钟。”看着手机上的计时器，柯枉撒腿跑进化工厂内部。

根据当时的通话情况来看，似乎有水声传来。

“我听老大说，那个条子可是警方的队长。”

“是吗？这么说能用他换取以前被捕的高干一定不少吧。”

“怎么可能，一会就会处刑了，这是老大对警方的宣战啊，谁知道那些白痴条子会不会上当。”工厂内突然回荡起两人的对话声。

循着声音走去，柯枉看到两名身穿蓝白格子的男人正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想要上前的脚步一顿，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与凡人不同的增强者了啊。

在阴影处藏好身形，柯枉缓缓跟着二人一路向前走。

“今天，就是为我们副社长报仇的日子，华中人一定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还未到目的地，柯枉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那两名被柯枉跟踪了一路的人此刻也分道扬镳，分别向左右走去。

随意选择一人继续跟踪后，柯枉来到了南湖岸边。

满身伤痕的小戴被困在木桩上，脚下堆满了木柴，一旁还有三两个汽油桶随意倒在地上。

小戴面前则假设了一台摄影机，此刻正被人鼓捣着，似乎在调整角度。

略微观察一下，目光所至能够数出来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人。

若是放在从前，柯枉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救下小戴的同时让这些人伏法。

可眼下，倘若自己暴露，恐怕都会陷入麻烦，更别提救人和逮捕。

眼看呼声越来越高，摄像机也已经假设完毕。

就在这时，工厂外的公路上响起警笛声。

柯枉松了口气，如果有后援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戴队长，请问还有什么遗言吗？”为首的胖子头上系着一根白色布带，中央有一颗红色的圆，肥硕的肚子让人恶心，后背还纹着两条披肩龙。

小戴被打的鼻青脸肿，听到胖子的话吃力的抬起头，咧嘴一笑一口血水喷出去。

“哈哈哈哈，你们走不远了。”小戴仰天长笑，眼中竟还带着一丝解脱。

胖子显然骂了一句，柯枉听出这是东瀛语，那么这帮人的身份也昭然若知。

一脚踢在小戴腹部，胖子朝身后手下大喊“烧死他！”

听到这句话，小戴笑得更加歇斯底里“你们这群狗东西，上次来华中死了多少人！这次，华中不一样了！你们走的时候，地上会留下一具具尸体，我只不过是提前下去等着你们！”

一桶汽油泼在小戴身上，眼看火光已经闪起，柯枉抓起身旁的大锤朝点火那人抡了过去。

一声闷响，头被砸的稀烂。

“你们这群狗东西！就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柯枉指着场地内几十人大喊骂道。

“岂可修！”把他给我抓来一起烧死！

胖子看着惨死的手下，对柯枉一挥手。

顿时几十名手下一拥而上，将位于二楼的柯枉包围起来。

眼看人群越来越多，柯枉呼吸也越来越快。

“臭小子。”

见到柯枉，小戴终于松了口气，毕竟谁都不想死的这么凄惨，只是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柯枉已经失去了能力。

随手握住一根铁管，柯枉缓缓向后退去，直到站在一条过道内。

警校的课程并没有白上，面对一对多的局面，这种地形是最有利的。

能够让自己有效反击的同时也可以有更多选择进行逃走，只不过这是柯枉第一次尝试。

“砍死他！”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紧接着几十人蜂拥而上。

柯枉侧身躲过一人挥过来的砍刀，正打算回击却被人从身后踹在后背。

本打算在下面看好戏的小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按照他的估计，即便有几十人但在柯枉面前应该撑不过多久才是。

可眼下喊打声却是越来越大，但丝毫看不到柯枉的身影。

一丝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却又无能为力。

柯枉械斗的经验几乎为零，此刻全凭着一丝狠意强撑着。

手中的钢管已经换了四五根，不是打断就是被人抢走。

身上也伤痕累累，若不是之前进行过身体强化，此刻怕是早已被打趴下。

被人一脚从二楼踹下，重重的摔在地面。

“柯枉！快走！”

小戴此刻也知道大事不妙，焦急的朝柯枉大喊。

吐出一口淤血，柯枉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回过头，十几人将他围在湖边。

握住钢管的手微微颤抖，柯枉心中已然开始盘算，究竟要不要释放能力换小戴一条命。

爆破声从工厂另一侧响起，小戴被抓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此刻数组特警正朝这里逼进。

“快！把他抓住！”胖子听到爆炸有些着急了。

抖着一身肥肉跑到岸边的箱子前，从中拿出一把手枪别在腰间。

深呼口气，柯枉扔下钢管。

“戴哥！多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记着把我和飘飘埋在一起。”

听到柯枉的话，小戴心底一疼。

九月末的湖风已经有些寒意，晚间更是大了许多。

随着胸口的剧痛越来越强烈，柯枉周围的风元素也愈加强大。

睁开双眼时，双眸风旋不停旋转。

“死！”

左手一握，略带虚幻的风剑出现。

只见绿芒一闪，十几人脖颈处全部出现一道血线。

柯枉左手一抖，血液沿着剑身滴落。

身后十几人应声倒地，只剩下持枪对准自己的胖子。

刚准备了解他的生命，心脏突然急速跳动起来，浑身血液带来的疼痛让柯枉痛苦的大叫一声，随后双膝跪地。

风剑也因此消失，原本环绕周身的风元素也瞬间散去。

胖子眼见时机大好，立刻抬枪对准柯枉。

小戴双眼赤红，浑身挣扎却不能逃脱。

与此同时，数名特警已经冲到湖边，纷纷持枪对准胖子。

狰狞的看着口吐黑血的柯枉，残忍的笑了笑“小子，这就是当英雄的代价。”

“砰”

双眼一黑，柯枉昏了过去。

岸边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从枪口处射出的子弹不知被何种力量弹飞，竟然扎进胖子身体之中。

“我要杀了你。”

声音从左侧传来，胖子瞪大眼睛看去。

小戴竟然不知何时挣脱了将他束缚的绳索，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如同声波般的波动。

“你，你别过来！”

胖子大惊之下接连扣下扳机，数颗子弹都只能停在小戴身前一米处，不能再前进分毫。

抬起头时，小戴的眼睛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黑色的瞳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螺纹状的眸子。

“死！”

面前停在空中的子弹竟被小戴一句话反弹回去，胖子还没等反应，已经身中数弹，不可置信的看着弹孔蹒跚两步便扑在地上。

转头看着已经昏迷的柯枉，小戴快步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看到嘴角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鲜血，抬头对特警大喊“还踏马愣着！叫救护车！”

抱头蹲坐在手术室门前，小戴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汽油味。

除了担忧柯枉外，他脑中还不断徘徊着湖边那一幕。

自己，成了增强者？

自从十七岁那年父母意外过世后，被江队在警校挑中，如今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

柯枉算是小戴最亲近的人之一，无论是在F市他嬉皮笑脸的帮助自己办案，还是S市成为风云人物，他一直挂念。

如今却因为自己落得如此下场，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小戴闷不做声。

一旁的警员们也都不敢上前去劝，毕竟小戴身旁不断围着他转的子弹可不太好说话。

“小戴在哪？”

电梯门打开，一名身穿西装的男子走了出来。

抬头一看，小戴勉强抬了抬手“邓晨。”

见到小戴的样子，邓晨眼睛一亮。

“情况怎么样了？”

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外的提示，小戴摇摇头“还不知道，但大夫说八成...”

邓晨也低头沉默，对于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柯枉是怎么回事？”小戴始终对于柯枉在营救自己时没有第一时间使用能力，而且最终竟然会沦落到吐血的地步很是奇怪。

邓晨思索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我跟你说完，你要控制好情绪。”

“我有准备，你说吧。”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大夫疲惫的走出来，额头还有汗没擦净。

“谁是家属？”

小戴松开邓晨的衣领，转身走过去“我是他哥。”

最后一条信息是周灵发来的，上面详细的表明她已经被周天赐禁足，由左倾单独看管，但她会尽量与柯枉保持联络，同时为他找寻恢复能力的办法。

从头到尾查阅一遍，周天赐还为自己打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款。

至于原先对柯枉承诺过在警校的待遇，一切不变。

平心而论，周天赐的处置很妥当，但相比柯枉失去的，还远远不够。

见到这条短信，柯枉就已猜到，S市特别行动小组，也化作了泡影。

站在卫生间里，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不知何时原本骨瘦如柴的自己已经消失不见，如今的身躯说不上健硕，却也能称得上棱角分明，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爆发力十足。

换了一身衣服，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柯枉才发现，周灵在这里的一切东西全部都不见了，甚至包括自己曾经给她买过的那一大包卫生巾。

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支斟满红酒的高脚杯，柯枉已经知道周天赐对自己的处置。

信息大意是，他对于自己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却不能让周灵继续呆在他身边，原因是平日柯枉树敌太多，眼下失去能力后一定会有人报复，为了保护周灵的安全才不得不这样做。

至于自己的善后周天赐想的也极为妥当，在警校期间的费用他全部承担，毕业后会在F市为他找一份得体的工作。

自己曾经那么重的伤势，元脑空间仅仅几个小时就将自己恢复，如今却对于美杜莎的血毒毫无办法。

白经理的提议若是换了别人，十有八九会马上答应，但对于柯枉来说，那个承诺自己的人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

一饮而尽，倒头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启动者，欢迎回到元脑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回廊里的冷风把柯枉冻醒。

打着寒颤走进屋里，窗外已是繁星皓月。

眼前的景象自己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唯独这回，柯枉没有以往那股想要快步跑到列表前的冲动。

不过获得了多少点数，自己都不能再使用能力了。

如果说回到元脑空间之前自己还抱有一丝希望，那随着刚刚空间内的反应，柯枉彻底丧失了对于恢复能力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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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枉回头看了看，嗤笑一声转个身歪头靠在墙壁上。

这种施舍，自己还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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