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先天阴阳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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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戎嘴里应付着,不时悄悄回头望一眼后方正堂方向。

他没骗人,确实只是顺着容真的话题随口往下问,只是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差,直接把天聊死了。

欧阳戎正带着言语如白玫瑰般冷清带刺的容真前往后门马棚那边。

“在看路。”

“路在后面?”

“这不是怕走错吗,这叫瞻前顾后。”

“这不贬义词?”

“真走起来,那就是优点了,和做事不一样,走路就得瞻前顾后,才不会迷路。”

“哦,是吗。”

顿了顿,她轻声:

“还以为你是觉得本宫每日上门找你,在下属们面前被直呼大名感到丢人,才出门阻拦、支走本宫的呢。”

“容女史多想了,名字不就是用来喊的,你能直接喊在下名字,反正代表着不生分,是把在下当自己人。”

“那你喊本宫呢,不还是女史敬称。”

欧阳戎尴尬,再高的情商也接不住这低情商的一击。

“额,那在下以后……私下就直接喊你容真?”

“随你。”

容真对此不置可否,笼袖走在最前面。

欧阳戎啃了一大半饼,剩下一些,重新用油纸包裹起来,悄悄塞进怀里。

他满嘴油渍,下意识摸摸怀里,寻找手巾。

容真目不斜视,走了几步,还不见他摸出,她笼袖双手隐隐往里面伸了点。

就在即将掏出之际,忘带手巾的埋头青年突然抬手,用绯红官服镶黑边袖口胡乱擦拭了遍嘴角,紧接着转头,朝冰冷冷宫装少女不好意思笑了笑:

“正巧,刚刚座位上没看见元怀民,不用猜都知道这家伙去哪了。

“容真,你不是好奇,我为何对这条小路这么熟吗,走吧,带你去马棚查查岗。”

“马棚查岗?”容真语气好奇:“你一个江州长史,还管马棚?”

下方,笼在袖中的双手往回缩了缩。

欧阳戎好像没有看见,笑了下,带着容真一起来到了马棚前。

刚到就看见新来马夫阿力,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马棚外面,胳膊上晾着一件绿色官服,看见欧阳戎到来,像是看见救世主一样,立即手指向马棚内。

欧阳戎朝他摆摆手,示意无妨。

他伸头一瞧。

果然,马棚内冬梅的喂粮槽前,正有一道撅屁股的熟悉身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冬梅抢食呢。

“元司马在做什么?”

容真蹙眉问。

欧阳戎没有回答,也懒得废话,上来就给这屁股来了一脚。

“还搁这喂呢,快迟到了都,每回都踩点是吧,扣俸禄也不长记性,说了多少次,上值时间不准乱跑,做无关公务之事。”

“哎哟……良翰兄能不能斯文点,男子屁股不能乱踢,和前面紧连着呢!”

“是吗?怎么感觉你屁股是连着脑子。”

元怀民狼狈扶腰起身,态度却犹然坚持:

“良翰兄,该说不说,冬梅被你们这么胡乱养,我实在看不下去。

“你说,好好一匹千里马,怎么能用来做拉车这种脏差体力活,简直消磨马生,乃世间一大罪也。”

“它不来,你来呀?你来拉我?”

欧阳戎表情不爽。

“我看它好像也挺不亦乐乎的,本来就肥,多拉拉车还能健身,反而是你这老小子,天天跑来骚扰它。

“你说你喂料就喂料,虽然是用我买的草料喂,借花献佛,自己一文钱不出,可你胡乱摸它屁股干嘛,我要是冬梅,我也扬蹄踹你。

“告诉你,元怀民,你小心点,我刚刚进来时,冬梅已经对你很不耐烦了,它性子直,想踹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和容女史再晚来一点,你屁股挨得就不是人脚了。”

元怀民依然梗着脖子道:

“良翰兄此言差矣,我与冬梅相处多日,感情笃厚,乌尚有反哺之义,它岂会伤我?岂舍得伤我?我早就说过,冬梅是善良之马,欸,可惜遇到了不良之人……”

眼见某人撸起袖子,元怀民立马住嘴,改口道:

“虽然马料都是良翰兄买的,可是良翰兄未免太小气了些,没我大方,冬梅肯定暗暗记得我的好。

“况且眼下入秋,就得让马多吃点才对,这叫添秋膘,不做冬日里的瘦马。减肥节食是什么鬼,良翰兄还真把它当人看了?”

欧阳戎点了点头:

“它是不是人不知道。反正你肯定不是人。”

元怀民正色严肃:

“良翰兄听我一言,这样养马是不对的,秋天就得养秋膘,千万别饿着过冬,此乃虐马……我爱说实话。”

欧阳戎面无表情,走去赶人:

“哪天要是在马棚里看见元司马躺地上直挺了,估计全身都是软的,就嘴还硬着。”

容真有些好奇听着马棚内俩活宝的你一言我一语。

旋即便看见,元怀民被撵了出来,接过阿力手里的绿色官服外套,狼狈逃窜。

“等等,站住。”

欧阳戎走出马棚,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呵斥了一声。

元怀民应激反应,还真老实停了下来。

可今日有容真在一旁,似是觉得丢脸,尴尬在原地,然而下一秒,有一份油纸包砸进他怀中。

“这是……”元怀民愣住。

“拿去,大清早偷溜过来,光记得给马喂食,自己不吃是吧。”

“良翰……”

半块饼热乎乎的,他语气有些哽咽。

好友还是面冷心热的。

“别肉麻了,回去吧,按时点到,还有,记得别和大堂里的人提饼的事,特别是别提我和容女史,这是纪律问题。”

欧阳戎叮嘱。

“好好好。”

元怀民感激点头,准备离开,突然反应过来,回头愣问:

“良翰不回去吗?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女史大人,对了,你们俩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说上值时间不准乱跑,做无关公务之事吗?”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狐疑的看着二人,还有手上的饼。

欧阳戎板脸:

“还不是来抓你的,再不找到你,你都迟到了,要不是关心,谁惦记你啊,真让人操心。

“好了,我和容女史还有点事聊,这也是正事,你赶紧回去上值,别磨蹭。”

“哦哦哦,好的。良翰兄真够义气,乃吾之益友。”

元怀民没多想,带着某人吃剩下的热乎大饼,满脸感激的离开。

他走后,欧阳戎转头看了眼容真,然后走去马车边,取来一只食盒回来。

“把你买的饼给别人吃,你没生气吧?其实我是吃饱了,剩了点……”

“谁吃都一样,无所谓。”

容真撇嘴,又道:

“你和元司马关系倒是不错,这么踢他,他都不气。”

“还行吧。喏,给你。”

“这是……”

欧阳戎不动声色说:

“你请我吃早膳,我总得回请一点,新熬的鸡汤,看你好像挺喜欢喝的,就再炖了些。”

容真抿嘴。

“可是你炖汤的时候,不知道本宫今早会买饼给你。”

“不都一样。”

欧阳戎目露疑惑。

“一样吗?”

“不一样吗?”

“行,一样。”

容真默默接下食盒,没再说什么。

二人商量起了正事,不过,欧阳戎发现,容真原本有些生硬的语气也轻柔了下来。

同时,他耳边不时响起清脆小木鱼声。

欧阳戎微微松口气。

这可是新的功德大礼包,不能得罪了。

少顷,正事聊完,离开之前,欧阳戎忽然喊住冰冷冷宫装少女:

“容真,以后早上你别来这边了。”

“哦,行,你不早说,刚刚没必要做这么多铺垫。”

她颔首,直接递回了鸡汤。

欧阳戎摇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跑过来,不方便,而且也不合规矩,你权职更大,应该我亲自去找你才对。”

他摸摸下巴,诚恳建议:

“这样吧,你有什么事就不要突然过来,我、我每日上午,抽個时间,去找你一趟,咱们再聊。”

容真突然眼睛盯着他表情看,不说话。

欧阳戎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随你。”

容真忽然转身走人,不过却带走了那一盒鸡汤。

走前还丢下一句话:

“上午,巳初二刻,监察院等你。”

“得嘞。”

欧阳戎答应,紧接着发现耳边的木鱼声更加响亮了。

咦,又涨了?

他瞧了瞧容真离开的背影,又瞧了眼远处老实埋头喂马的阿力,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终于搞定!

欧阳戎松了口气,满意离开。

不过他没有立马回正堂,而是跑去给小师妹办了通行证。

带回了正堂,交到了小师妹手上。

“大师兄怎么这么晚回来?办个证要这么久?”

“去马棚给冬梅添了点草料。”

欧阳戎一本正色道:

“小师妹有所不知,冬梅最近拉车很累,得多吃一点,添点秋膘,不做冬日的瘦马。”

不远处踩点赶到、正在座位上悄悄吃饼补充体力的元怀民不禁抬头,看向对面某位益友的背影。

欧阳戎在谢令姜旁边坐下,认真的帮她整理东西。

“原来如此。”谢令姜浅浅一笑,取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颈脖处的汗渍:“难怪出这么多汗。”

谢令姜鼻子嗅了嗅,指着他伸来手掌的袖口,微微蹙眉:

“可你袖子怎么有这么多的油?”

“元司马买了块饼,看见我后分了一半,不太好推脱。”他叹气。

“哦,下次饿了和我说,我给你带,咱们不乱吃别人的东西,而且街边的饼也不卫生,朋友归朋友,你别和他学。”她关心。

“好。怀民兄其实是心虚了,怕迟到被我记下,欸,其实送不送饼都无所谓,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欧阳戎皱眉叹息:

“说了很多次,公务时间是不能吃东西的,算了,随他吧,他也怪不容易的。”

“大师兄,你人真好。”谢令姜感叹。

“……??”元怀民。

欧阳戎没去看后方眼神哀怨的好友,细细叮嘱:

“对了小师妹,等下去趟浔阳渡,你收拾一下,陪我过去,既然又做回幕僚,大部分时间都得紧跟左右,不得耽误时间,明白吗。”

“嗯,明白。都听你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受我打扰,我就看看,帮你分担一下……”

“哪里打扰了,师妹能来帮忙,我求之不得,不过还是得做好幕僚之事,不能让人嚼舌根了,按规矩办事,比如有些禀告上级的事,其实不太方便带幕僚去,所以小师妹……”

“放心,我理解。平常没事时跟你左右,你有要事,说一下就行,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女子。”

她宽容摆手,柔声说道。

“有师妹如此,师兄何求。”欧阳戎叹气。

师兄妹二人讲着悄悄话,不时说笑。

对面的元怀民低头看了看桌下半块残饼,突然觉得好像不光只有他不是人。

(本章完)

“没、没忙,刚刚正好出门,哈哈准备去吏曹办个事,不急的,你有事先说,我正好吃口饼填填肚子,今早出门,被婶娘唠叨,忘吃东西了。”

“可你老是回头,在看什么呢?”

“欧阳良翰,如果是打扰到了你忙事,可直说,没必要耐着性子陪,顾及礼貌却耽误了公务,对谁都不好。本宫很好说话,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很好说话的她低垂的眼睑略微抬了抬,又说:

“嗯,饼伱直接带回正堂吃就行,本宫门口说个事就走。”

“大司命很早就当众断言,本宫碧玉之年入六品,花信之年可入上品。”

“已经六品了,那花信之年呢……不就才二十四上下吗,容女史现在多大了?应该没几年了吧。”

她忽转头:“你要问这么多干嘛?”

可能是看见了欧阳戎亲自带路的老实诚恳态度,也可能是瞥见了他边走边打开油纸包啃饼的小动作。

今日顺手多买了块饼的冰冷冷宫装少女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不过语气依旧生硬:

“随口问就算了。”容真别过脸去,看向廊外风景,冷声:“带好你的路。”

“好吧。容女史往这边走,额怎么走我前面去了,是我带路啊……”

“不是你先提的吗。”

“但没让你问。”容真眼睑低垂。

“这倒确实,也懒得和你谦虚。”

容真陇袖走在阳光穿堂而过的侧路长廊上,微微昂首,像一头颈脖修长的白天鹅,在带路的某人面前语气有些淡淡然:

“……”

“你就这么想知道关于本宫之私事?”她再问。

“没、没有,只是随口问问,没有窥探隐私恶意,你别介意。”

“容女史难道是先天阴阳圣体?”

“什么先天阴阳圣体,这是什么玩意儿?”

“没事,只是好奇问问。”欧阳戎感慨:“容女史不愧是阴阳家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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