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疫疾
安迪诧异的反问。
“我以为那是某种能量体之类的玩意，即便离开黑暗的地方那东西看起来还是一团飘在半空的黑色，你们怎么确定它们是生物的？”
克里斯笑了笑，无意中脸上流露出一种对无知者的嘲讽。
“如果被这东西追上会发生什么？”
克里斯手指指向角落的那具脸上的切割伤拼凑出一个微笑的尸体。
“根据我们的观察，它们会立刻使用肢体切割受害者，很快受害者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尸体会被它们一直拖拽到某些角落处，然后成为它们创作....大概可以这么说吧，创作的原料。这东西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力，它们会模仿人的声音，但发出的动静像是一群人的嘈杂私语，它们还会使用分泌物在墙壁上留下黑色的箭头、图画和文字，为的只是设下陷阱或者用某种恶趣味的方式取乐。”
安迪一下就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墙壁上的黑色文字，原来是这种东西留下的作品。
“你们对这里了解的很深入吧？”
克里斯低沉的笑笑。
“没人敢这么说自己，这地方....深不可测。这里的物理规则很诡异，呈现出一种周期性变化的特征，在部分区域更是时不时的会发生可怕的完全崩解，那种地方会暂时变成一团不可接触的混沌。”
..........................
安迪和克里斯这对临时组合开始了寻找返回路线的旅途，四处碰壁了一会，克里斯发现了一个开在墙壁上的方形洞口，洞口里面铺设着一种黑色的带有金属反光外观的大型菱形内壁壁砖。
“看起来像是一个通风口。”
安迪伸头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看向克里斯。
“难不成这里还有装修团队么？”
克里斯嗤笑一声。
“不，我才没见过那种东西...这里像是依据某种规则大致生成出来的地方。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尝试用计算机模拟这里的生成规律来取得这里的结构总图，结果总是出现各种或大或小的差错，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费尽力气做出来的计算模型也很快变得过时，但我们至少是在尝试去理解这里。”
安迪敲了敲那些壁砖，继续询问。
“除了你们的那个出入口，这里还有其他的出入口么？既然外面总是会有人掉进来，里面也总是会有人掉出去吧？”
克里斯露出赞许的表情。
“你的推测很聪明，后室是一个空间结构高度不稳定的区域，因此一旦它与常规世界发生部分重叠时就会发生很多诡异的现象，这种空间之间的交互并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但有一点与你想的不同，由于空间与空间之间存在密度差异，单个通道的往来方向是固定的，且在不同世界观测到的通道外观并不同，常规世界进入这里的通道往往是多变的、隐晦的、难以察觉的，而后室通往常规世界的通道则往往是稳固的、可见的....问题在于，并没有人告诉你它们究竟都在哪里，而且...”
他止住了话头，因为安迪用手枪示意他先进去看看。
“咳咳...我可是一个研究人员，根本不懂战斗啊，你让我打头阵的话..”
安迪一把将他拽起来塞进管道里。
“放心的往前爬吧，我会在你后面一直跟着你。”
推搡着克里斯的屁股，安迪认为让这种家伙在身后晃荡简直是蠢货才会做出的选择，他一路上嘴巴唠叨个不停也不知道多少真多少假，感觉更像是在尝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并且博取自己的信任来让自己放松警惕，这一点在这危险的鬼地方肯定是不可不防。
克里斯嘟嘟囔囔的往前爬着，两人在管道里爬了一会，克里斯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安迪的体格因为更加强壮在管道里被挤得很难受，相比之下克里斯虽然穿着臃肿的重型防护服却爬的并不艰难，不过即便如此安迪也没有办法通过他与管道之间的缝隙看到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克里斯沉默片刻简单描述了他看见的情况。
“前面被一个障碍物堵住了，这个障碍物...我认为是一个人，大概已经死了吧？”
安迪看了一下左右的宽度，这可太麻烦了，跨过尸体似乎不太可能，如果要把尸体拖出去，又要一路倒退回去很远的距离。
他按下克里斯勉强从缝隙里看了前面一眼，看见距离出口不远了。
“你....你试一下把他往前推。”
克里斯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不！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做？你知道那家伙死的有多难看么？他肯定....总之，我不能那么做。”
安迪直截了当的用巨蟒狂戳他的屁股，这下克里斯不说话了。
两人在方形管道里前进了一会，克里斯将尸体推了出去，两人从另外一边出来了。
安迪低头看了一眼那尸体，尸体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袖蓝色男装下身一条黑色男裤，衣服和裤子上面满是干枯的呕吐物和褐色血竭，双眼赤红充血，有血泪的痕迹，全身都是红褐色的疹子，其表情狰狞可怖，四肢拧成麻花。
克里斯蹲在角落用墙壁擦手。
“哦...该死的病鬼....真是恶心。”
安迪瞥了他一眼。
“行了，你至少身上还穿着防护服，我可没有。”
克里斯有点激动的反驳。
“但你戴着防毒面具，我可没有！”
安迪晃了晃手里的武器，克里斯顿时低头不语。
回头看了一会那死掉的人，他全身干瘪，裤子里面似乎还包着排泄物，这人死的可真叫一个惨，死前怕是上吐下泄全身长疹，且那些疹子已经纷纷破裂，流出脓液，他在严重的脱水和全身的剧痛里于一个狭窄的方形管道里死去。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克里斯回头嫌弃的看了一眼尸体。
“他感染了疫疾，这是对一种具有多个亚种毒株的病毒所做的统称，在整个后室的潮湿处广泛存在，接触潮湿环境或者在吃喝方面不注意就可能染上，治疗起来也简单，普通的抗生素或者只是补充水分就行，很明显这死鬼没有抗生素也没有水可喝。”
“一旦感染，一天之内就会全身长满荨麻疹，并且开始严重的胃痛和焦虑；三天之后眼前室完全充血导致失明，呕吐和腹泻开始导致脱水，还会出现幻听；一周之内得不到救治的感染者就会死去，双眼出血、严重幻觉、胃部溶解....他死前会觉得自己已经置身地狱之中。”
安迪听了克里斯的描述看着那尸体只感觉脊背发寒，刚才接触过管道的手掌和其他地方都开始发麻起来。
“这地方....还真是....”
说着，无意中抬起头的安迪忽然看到高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俯视着他，眼前的建筑结构又发生了变化，墙壁大概有五六米高，不过并不是直接连接到顶部，在最上方流出了一个很宽的一米多高的方形空隙，那个人正站在边缘看着下面。
当他注意到安迪在看他，他立即隐没于黑暗里了。
“你在看什么？”
克里斯走过来询问。
“上面好像有个人，刚才消失了。”
安迪简单的回答了他。
克里斯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当然什么都没看到。
“最好那真的是个人，不然的话...还是继续走吧。”
....................
之后的路途比较无聊，在大概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是不断在无限循环迷宫一般的后室里来回乱窜，像是两只无头苍蝇一样。
“呼....”
安迪喘着气。
“你，你确定你还能分辨出来路线么？我觉得这里我们好像走过啊。”
克里斯一屁股坐到地上，穿着重型防护服的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有敌人～”
安迪挠挠脑袋，叉着腰转了一圈，看到后方走廊里有一个摇摇晃晃的人正朝着两人走来。
“没完没了啊....这又是什么？”
克里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一跤，他打着手势似乎希望安迪拽他一把。
安迪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那个摇摇晃晃接近二人的家伙不断从嘴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当他打开哔哔小子的照明以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活尸一样的东西，这人大概一米六高，骨瘦如柴皮包骨头，但身上的皮肤已经是红褐色，上面满是腐烂的孔洞和裂开后正在流出棕色淤泥一样东西的脓疱。
指头末端长着杂乱的指甲，嘴巴里的牙齿也是四外乱长，所有有孔的地方都在缓慢的流淌出来那些棕色淤泥一样的不明粘稠物质。
他的脸面目全非，头发与头皮消失无踪，鼻子腐烂的只剩下一点残渣，眼皮也不见了，一对错位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
安迪看着这个步履蹒跚的家伙正在以散步的速度走过来，他换了一个位置，那家伙也缓慢的改变了方向，看样子这怪物确实不是路过而已。在这个怪物转身调整方向的时候，可以看见其背后已经坏掉的衣服破开的大窟窿里伸出一条“翅膀”或者说那是一条扭曲变形的胳膊，上面居然长满了眼睛、指甲和牙齿。
“如果你一看见它们就开着手电筒一边疯跑一边乱喊，那么它们不追你，它们还能追谁呢？”
安迪低头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考斯烈，虽然他不知道青蛙这个单词意味着什么，但刚才他的行为可以说全中了这些禁忌，但如果不跑的话，在当时的情况来说又很难保证不会被其他种类的怪物追上杀死，这种两难局面真是恐怖。
“所以你们怎么应付它们？”
克里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恢复了之前那种平静又淡漠的状态。
“应付？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应付，这些家伙的感官其实非常一般，在低亮度环境下它们一般什么都看不见，对于静止和缓慢移动的目标也很难察觉，也就是说这东西就像是一只青蛙，它们的眼睛或者类似的感知器官只拥有动态视觉且不适应低光环境。”
两人沉默着对视片刻，克里斯额头冒出一些汗水。
“行，那你有把握找到路线么？”
安迪思索一会，不管怎么样，得抓住眼前这个机会，下一次碰到正常活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通过科学的观测方式，我们已经确定这种怪物本质上是一种构造奇特的生物，它的肉体由一种特殊物质构成，虽然对这种物质的分析由于缺乏样本难以成行，但是我们认为它并非是碳基生物。由于这种特殊性它的身体可以完全吸收周围环境的光线呈现绝对的漆黑，肉眼无法分辨其肢体细节，它的眼睛和牙齿则因为不明缘故散发出一种白色的放射光，导致其容易在黑暗中被察觉，即便看起来像是一个微笑着的幽灵，但是...它确实是一种生物。”
安迪仔细的听着这人的描述，与mEG成员经验主义的粗糙结论相比，A研究所的研究完全与之不在同一个量级上。
“有很多种叫法....我们习惯叫它梦魇，也有人叫什么微笑者之类的，这玩意是一种常见的危险生物，会主动追击人类。”
“生物？”
克里斯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凡是我们确认过的路线，都会在地上留下指引条，我....我要是没有失去意识大概还能知道方向，在这里大部分识别方向的办法，比如指南针或者标志物参照之类都是不可靠不可信的，有些时候还会有一些人或者非人别有用心的借此设下陷阱，现在想要找到路线只能是先一边走一边找，你还记得来这里时候的路吧？”
克里斯脸上做出十分难办的表情。
“这...有点困难，我只能说我尽力争取，不管如何我只希望你不要太紧张，尤其是手指。”
安迪一听，转身一看，让他说清楚之前从哪里跑过来的确实有点困难了，不远处是之前考斯烈打开又掉头折返的门，那扇门现在关着。
“刚才在那边的黑暗里有一个奇怪的发光笑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你知道那是啥么？”
克里斯立即看过去，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站在昏暗潮湿的封闭走廊里，安迪和克里斯的交谈还在继续，或者用对峙来形容？毕竟一方动不动就舞刀弄枪另一方则明里暗里的不配合。
安迪让巨蟒在手中旋转。
“我不想去管你们到底谁说得对，现在，他死了，你还活着，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而看起来他们没什么办法离开，你们则不然。告诉我，你能不能带我去你们进入这里的地方，然后让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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