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三元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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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婉任由着她拍,一面又对李惟元露出了她竭力做出来的天真娇憨的笑意,语气轻快的说着:“哥哥,那我就回去了啊。”

李惟元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却在想着,方才她才刚晕倒,怎么她现下看起来却像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难不成她刚刚其实是在装晕?但她为什么要装晕?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又到底要做什么?

但李惟元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眉目不动的看着李令婉的身影慢慢的淡出了他的视线。

小玉用填漆茶盘倒了一盖碗滚热的水来,李令婉接在手上,凑在唇边,慢慢的喝着。

热水顺着喉咙滚下了肚子,李令婉就觉得肚腹中那些被冻僵的五脏六腑也跟着都热了起来。里外全都是暖融融的,直到现下她才觉得整个人算是活过来了。

心里又想着,难为李惟元这样冷的天穿着先前那样单薄的衣服和半湿的鞋子都没有叫过一声冷,还脊背都挺得笔直。随后心里又喜滋滋的想着,他现下可是收了自己送过去的袍子和靴子呢。这袍子和靴子可不比什么糕点之类的消耗品,一会儿就没了。那可是要穿很长时间的呢。这样他每次看到身上穿的袍子和靴子,心中必然要想着,这是我三妹妹送给我的。他这样每想一次,是不是心里对她的仇恨就会少一点呢?

李令婉觉得自己真的是十分的明智啊。难为她竟然想得出送袍子和靴子给李惟元这样的事来。而且虽然今儿她是站在李惟元的小院门口喝了不少的冷风,冻了这许多时候,可袍子和靴子总算是顺利的送了出去。并且就她随后看来,李惟元现下心中对她的态度肯定是已经有所改观的了。

不然不至于看到她晕倒了就会过来的嘛。

李令婉心满意足的将一盖碗的热水全都喝完了,随后又问着小玉午膳可拿过来了?她饿了。

小玉就回答着:“方才奴婢已是去厨房将姑娘的午膳都拿过来了。怕冷了,所以一直放在热水里温着呢。”

说完就走去拿了一架竹雕大漆的食盒来,揭开上面的盖子,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的摆放到了临窗木榻上的炕桌上。

李令婉起身去看时,就见一只青白釉的碗里装了两只红烧狮子头,另外两只同样青白釉的盘子里分别装的是芙蓉豆腐和清炒素火腿片,还有一碟子千层油糕。

李府不算顶高门大户的人家。虽然以往也曾兴盛过,但到底后来慢慢的式微了。现下老太爷又死了,三个儿子里面有两个还要吃祖产,一个儿子在外地,算起来那些祖产都要养三房家人了,所以在平常的吃穿用度上面也节俭。

一般少爷姑娘们午膳的份例菜是三菜一汤,不过现下大冬天的谁喝汤啊?就将那一份汤减去了,换成了糕点。也是因着冬日昼短夜长,防备少爷姑娘们晚上会饿,所以提前备下糕点的缘故。

不过李令婉对这样的饭菜还是很满意了。

以往她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没日没夜的写的时候,饿了就只会叫外卖。甚至有时候写的兴起了忘了吃饭,随便的泡个方便面就算是一餐了。

当下她将这两菜一汤和一碗白稻米饭全都吃完了,留了那碟子千层油糕,打算半下午或是晚上饿的时候吃。

吃饱了饭,她又坐在火盆旁烘了一会儿火,她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于是最后索性是脱了衣服,躺到床上睡去了。

不过睡的很不安稳,做了许多零零碎碎的梦。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沉重,脸上也是滚烫的。

她晓得自己应当是发烧了。

原身毕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样冰天雪地的在外面跑了那么一通,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冻到了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李令婉上辈子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过,也算是个独立的人,所以对于这样的小毛病她压根就没有放在心里。

她叫了小扇过来,吩咐着她:“你去厨房里说一声,让她们熬一碗姜汤来我喝。”

小扇见她面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心中吃了一惊,忙问着:“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有点发热,不过料想也无碍。喝碗姜汤下去发发汗就没事了。”李令婉重又闭上眼睛,面上有些乏的模样,“你去厨房跑一趟,叫了小玉进来伺候着就是了。”

画屏昨儿晚上过来告了假,说是她母亲身上有些不大好,想要出去在她母亲身旁侍奉两天。李令婉答应了,所以现下这怡和院里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就只有小扇和小玉了。

当下小扇忙应了下来,赶着出去叫小玉进来,自己又撑了油纸伞,出院子,高一脚低一脚的往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正好听到谨言在和厨房里的张嫂子拌嘴。

小扇提着食盒回怡和院的时候李令婉还在睡,小玉正坐在床头的绣墩上守着。

小扇就赶忙的揭开了食盒盖子,将放在里面的那一大碗姜汤拿了出来,小心的捧了过去,又弯腰轻声的叫着李令婉:“姑娘?姑娘?奴婢拿了姜汤来了,您趁热喝了罢。”

叫了几声,李令婉星眸半睁开来,眼神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小扇,仿似不认得她一样。

小扇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心里就觉得有点发毛。忙颤着声音又说了一遍:“姑娘,姜汤好了,您趁热喝了罢。”

李令婉收回了目光,在小玉的帮助下起身坐了起来,靠在床栏杆上。

刚刚她都烧傻了,心里只想着我昨儿晚上不是还在熬夜赶稿子呢么?怎么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古代的小丫鬟站在她面前?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唉,她都已经穿过来快十天了,以往熬夜赶稿子的幸福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小扇原本还拿了勺子要喂李令婉喝姜汤,但李令婉喝了两口之后就皱了皱眉,然后朝她伸出了手:“姜汤拿来给我。”

接过姜汤,然后在小扇和小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微仰着头,极其豪爽的就将那一大碗的姜汤给喝了个底朝天。

姜汤不好喝啊,喝了一口下去喉咙里就觉得火辣辣的。所以要是让小扇一勺勺的喂,她还真不能保证自己到底能坚持喝得了几口,所以算了,干脆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的几大口灌下去省事。

一大碗姜汤喝完,她将手里的碗递给了小扇。

小扇伸手,颤抖抖的将空碗接了过来。

以往的姑娘可娇气了。偶尔着凉了,老太太吩咐熬姜汤给她喝,就一小碗的姜汤都够她们喂上半个时辰的了,哪里会像今儿这样豪爽,一大碗的姜汤一下子就喝完了。

眼见李令婉又要躺下去睡,小扇忙问了一句:“姑娘,您不用晚膳了?”

李令婉闭着眼睛摇头:“不用了。”

都一肚子的姜汤了,哪里还有地儿放得下饭菜啊。

小扇哦了一声,将手里的空碗拿到外面洗了,收好了。随后想了想,又走进来,轻声的同李令婉说着:“姑娘,奴婢方才在厨房,听到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正在同张嫂子拌嘴呢。”

原本她心中还在惴惴,想着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同李令婉说。可随即又想着姑娘这几日对大少爷的事好像还挺上心的,所以还是同她说一说吧。

而果然,一听到大少爷这三个字,原本闭着眼睛模模糊糊正要睡过去的李令婉立时就睁开了双眼,侧过头望着小扇,哑着声音问她:“他们为了什么事拌嘴?”

嗓子哑是刚刚喝姜汤给齁的。

小扇见她问,忙一五一十的将刚刚她在厨房里看到的,听到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同李令婉说了一遍:“奴婢听谨言的那意思,非但是张嫂子克扣了大少爷每日的份例菜,张嫂子的丈夫还克扣了大少爷冬天该得的木炭呢。只怕现下大少爷那里都已经没有木炭了,只能整日挨冻。”

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简直就是滴水成冰,若没有木炭烘火那日子可该怎么过?小扇和小玉仅只是想一想,就不由的觉得身上发冷。

而李令婉此时心中想的却是,哈,老天爷又给她机会来了。

上午刚送了袍子和靴子过去,这当会再送木炭过去,就不信他李惟元心肠冰冷,还不对她软化。

于是她就吩咐着小扇:“你去旁边的厢房,从那些木炭里匀出五天要用的量给大少爷送过去。”

自打昨儿知道自己这么些年积攒下来的份例银子就只有那么些之后,李令婉便将这怡和院上下都好好的检视了一番,看她到底还有些什么‘财产’,省得不明不白的就被人顺走了她还一点儿都不知情。而昨儿傍晚巡查到旁边厢房的一间小屋子里时,便见着里面堆了满满的木炭。

这些木炭里面有李府少爷姑娘们整个冬日该得的那一份份例木炭,还有周氏遣人送过来的。

周氏的嫁妆里面有一处庄子,每到年底了就会有庄头来给她献租子,里面自然有木炭。而周氏又心疼自己唯一的女儿,遣人给她送过来的都是最上等的银霜炭。所以相较于李府里其他的少爷姑娘们,李令婉手里的木炭还是最多的呢。不说管她一个人今年冬天用的,就是连带着管了李惟元这个冬天用都足够了。

所以小扇就不解的问着:“姑娘,为什么只给大少爷送五天量的木炭呢?”

完全就可以叫了两个婆子过来,一下子就扛几大袋子过去,将这一个冬天的木炭量全都送过去的啊。

李令婉眨巴了两下眼睛,扭头看着窗外。

这话叫她该怎么跟小扇说呢?一下子就将这整个冬天要用的木炭都送去给李惟元了,那往后她该拿什么借口去和李惟元接触啊?这就和谈恋爱是从借书开始的道理一样,有借就有还,借一本书就相当于创造了两次接触机会。而这送木炭也是一样的道理。先送个五天的量过去,等过五天了,她再送一次,这样非但是有了理由去找李惟元套近乎,而且也会让李惟元心里有一种错觉,你看,她就是这样的在乎我,又从自己的份例炭里特地的抠出这么些给我送过来了。

但这样的心思是不好和小扇透露的,所以李令婉只含含糊糊的说着:“你听我的就没错了。”

小扇便不敢再问了,转身就要去旁边的小屋子里匀木炭去。但李令婉又叫住了她:“罢了,现下就暂且不送了,明儿一早你记得送过去就成。”

冬日天黑得早,现下虽然不过才酉时,但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

李令婉心里就想着,依小扇刚刚所说,李惟元的日常用度都要被那帮子逐高踩低的下人克扣,想来晚上照明用的蜡烛也不会给他多少的。那这样的冷天雪夜里,没有木炭烘火,又没有照明的东西,想来天黑了李惟元就会上床睡觉。好歹在被窝里也会暖和些。若这会让小扇送了木炭过去,岂不是要打扰他睡觉?说不定他压根就不会从被子里爬出来开门,到时倒要小扇白跑一趟了。而且这样黑的天,外面风雪也大,小扇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让她出去也不安全,所以竟是等到明日白天再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李令婉就又闭上了双眼准备休息。不过想了想,她又吩咐了小扇一句:“明儿一早你去给大少爷送木炭的时候记得也送几支蜡烛过去。”

小扇应下了。

一夜雪落无声。

次日李令婉醒过来就觉得很不对劲。

昨儿喝了那样一大碗的姜汤,到现下嗓子还是哑的。不过姜汤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头晕沉沉的不说,身上也火烧似的发烫。但好在脑子还算清明,心里也清楚,所以李令婉就没有当一回事。

不过小扇和小玉在一旁瞧了,心里就觉得很担惊受怕的。

姑娘的脸都烧红了呢。

小玉就战战兢兢的问着李令婉:“故,姑娘,奴婢去跟老太太说,让她给您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会这么烧下去姑娘就烧死了吧?那她们的罪责可是跑不掉的。

“不用,”却被李令婉干脆利落的给拒绝了,“过两日自然就会好的。”

感冒嘛,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也是七天好,那她干嘛还要去吃那么苦的中药啊。

上辈子她吃过一次中药,当时给她苦的啊,真是难以下咽,所以那种滋味她实在是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小玉没有法子,只好又问她:“姑娘,早膳奴婢刚刚拿过来了,您要用一点吗?”

李令婉看了看她拿过来的早膳,虽有一碟子蝴蝶酥和一碟子冰糖麻饼,但她觉得油腻腻的,不想吃,不过是喝了两口白米粥就罢了。

一扭头看到小扇还站在一旁,就同她说着:“这里有小玉在,你且给大少爷送木炭和蜡烛去。”

顿了顿,又指着那碟子冰糖麻饼,说着:“顺带将这个也给大少爷拿去吧。”

小扇答应了一声。

早起的时候她就将木炭和蜡烛都收拾好了。因着毕竟只有五天的木炭量,倒也没有多少,她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就拿了。

于是提着一小娄的木炭,还有六根蜡烛,五只冰糖麻饼,小扇敲响了李惟元小院的院门。

这次倒没有如同上次那样一直不开门,教她在外面喝冷风。不过敲得几下,谨言就来开了院门,问她做什么。

小扇说明了来意。谨言就回头朝屋里喊:“少爷,是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奉了三姑娘的命来给您送东西。”

好歹她也是来送东西的,但谨言却没有一点要请她进去的意思,小扇心里难免就有些不满的咕哝了两句。不过她也晓得大少爷的这院子是从不许外人进去的,所以她心里的那点子不忿随后也就没有了。

而谨言朝屋里喊了话之后,又过了片刻,穿了一身鸦青色素面的缎子棉袄和鹿皮靴子的李惟元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了小院门口。

至于那个bg手帕子,谁会在意一条手帕子呢?便是杨氏问起那日随后赶过去的丫鬟婆子,李令婉也可以说在她们抬她回屋子的时候,混乱中把那条手帕子给弄丢了嘛。

所以李令婉这个谎撒的有恃无恐啊。

而杨氏见着她面上信誓旦旦的样,便也信了。

不过她心中依然还是不喜李惟元的。

一来是李惟元的身世。她觉得李惟元固然有她李家的血脉,但也有杜家的血脉。如老太爷当日在的时候所说,总归还是要防备一手的。而这二来,当年那位大觉法师不是说了嘛,李惟元犯尅,将来无论是对家,还是对国都是一大患。他生下来的那个时辰,老太爷原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摔了一下就死了呢?可见大觉法师说的话不假的。而且这些年她冷眼看下来,觉得李惟元实在是个凉薄的人。

整日阴郁着一张脸,对着人的时候从没有一个笑脸不说,看着人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让人禁不住的就觉得从脚底板一直凉到了头顶。

于是杨氏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由李令婉扶着,慢慢的走到了大厅的罗汉床上坐了。

天冷,除却罗汉床上原就铺着的猩红毡子之外,还特地的铺了一张毛茸茸的黑狐皮。

李令婉扶着杨氏坐在那块黑狐皮上,正要离开坐到一旁的绣墩上去,忽然就被杨氏伸手搂在了怀里,笑道:“难得我的婉姐儿今儿这样的懂事,祖母心中高兴。你就坐在我身边吧。”

坐在身边不是坐在怀里啊喂。而且坐在杨氏怀里实在是不大自在,所以李令婉就不着痕迹的移了移身子,从杨氏的怀里挪了出来,坐到了旁边去,但面上还是笑的娇憨明媚:“好啊,那我今儿就挨着祖母坐。”

祖孙两个坐在罗汉床上高高兴兴的说着话。

一时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三太太来了。

三太太就是周氏,也就是李令婉的母亲。

说起来周氏也是个苦人儿。嫁过来还没半年的功夫,丈夫李修柏就被外放到江浙为官去了。当时周氏的父亲还做着国子监祭酒,娘家还兴盛着,杨氏也不敢太为难她,只说让她跟着李修柏到任上去。但李修柏却坚持不答应,只说儿子已是不孝了,不能朝夕侍奉慈母膝下,心中满是愧疚,又怎能带着妻子一块儿去呢?所以就留下了周氏在家,只让她务必要对杨氏恭顺歉谨,早晚好生的侍奉着杨氏。

而这一侍奉就是八年。中间周氏的父亲死了,娘家落败了,她不得杨氏喜欢,甚至连自己唯一的女儿因着杨氏在中间的撺掇也对自己不亲。而且最后周氏的下场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失手给推到水里淹死了。

李令婉写文的时候是为着剧情着想的。当时她只想着要突出原身李令婉这个女配性子的骄纵和白眼狼特质,好让后面在虐她,甚至是她死的时候能达到一个高、潮,让读者兴奋起来,但是李令婉没想到自己就偏偏穿成了这个自己各种虐的女配啊。

所以看着现下低头走进来的周氏,李令婉心中只有三个字。

作孽哦。

不过是写一本狗血烂俗而已,谁晓得最后里面的人物都真的活过来了啊。还这样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啊。

于是李令婉心中一面是一种日了狗的不可言说的苦逼心情,一面是对周氏的愧疚之意。

这个苦人儿可是她一手写出来的呢。不过没有关系,往后她会对周氏好的,还会补偿她原该享有的母女亲情。而且周氏最后的下场必然也不会是被推到湖里淹死。

她怎么会去推周氏呢?

心中怀着对周氏的愧疚,李令婉就对着走进来的周氏眨了眨眼,又笑了笑。

而周氏一进屋之后目光就紧紧的落在了李令婉的身上。

见她头上还绕着一圈厚厚的白纱布,她止不住的就担心。若不是有杨氏在这里,她肯定是要两步就奔过去查看一番李令婉的伤势的。

这时她就看到李令婉在对她眨眼微笑。

她心中先是一暖,继而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的女儿果真和以往不一样了呢。以往李令婉看到她的时候再不亲近她,连娘都不叫一声,可是昨儿她醒了过来,非但是叫着她娘,言语之间对着她还很熟稔。甚至现下她坐在杨氏的身边都对着她眨眼微笑。

不过纵然是心中再激动,周氏也并不敢在面上过多的显出什么来。

杨氏是最不喜看到她和李令婉亲热的。

好长一会儿的功夫,才听得李令婉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出来。

外面实在是能冻死个人。

李令婉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让小玉给她搬了个绣墩在火盆旁,颤巍巍的将快要冻僵的手脚都放在火盆旁边烘着。同时叫了小扇也一起过来烘。

小扇和小玉都觉得自家的姑娘仿似自那日摔过脑袋再醒过来之后人就变得和善了不少,但两个人还是不敢造次的。

当下小扇也不敢坐,只是站在火盆旁,伸了一双手向火。

李惟元已经直起了身来。

他倒没有怀疑李令婉是在装晕。他哪里能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肚子里会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而且她身子原就娇弱,这样冷的天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晕倒了也很正常。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说着:“身子不好就赶紧回去。”

苍茫雪地中唯有那一抹如火一样的红色而已,教人就算是再想不注意那都是不行的。

待李令婉和小扇走远了之后,李惟元才转身,不发一语的回了院子。他身后的谨言也忙跟了过去。

于是她就不敢再作了,转而是扭头看向小扇,叫她:“小扇,快来扶我起来。”

小扇应了一声,赶忙的走过来弯腰扶了她起来,又帮她拍着身上沾到的雪花。

李令婉是打定了注意要耍无赖的,所以她就坐在雪地里,仰着一张小脸看李惟元,用撒娇一样的语气说着:“哥哥, 我腿麻, 站不起来。”

所以你倒是快点伸手来拉我起来呀。

李令婉气的, 他救个屁!有他那样上来就狠心的直接辣手摧花的么?她人中那里险些就不曾被他给活生生的掐断了。

不过面上还得装了感激的神情出来,望向李惟元:“哥哥, 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但是李惟元没有动。他冰凉的眸子看着她, 恍惚间就让李令婉觉得,落在脸上的雪花也不凉了, 吹在脸上的朔风也不冷了。

因为他的目光比这雪花和北风还要冷啊。

李令婉一时就很后悔, 觉得自己真是蹬鼻子上脸。李惟元不过才刚刚对她表现了一丁点不那么讨厌她的意思出来而已, 她做什么要这样上赶着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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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面上还是做了一幅刚刚她其实是真晕, 不过现下被李惟元狠掐了人中一下所以才醒过来的样子, 悠悠的睁开双眼,眼中满是迷茫的神色,问着在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扇:“小扇, 我这是怎么了?”

小扇看到她醒了,这当会就是喜极而泣了:“姑娘,您刚刚晕倒了。是大少爷救了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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