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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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李惟元问起这个, 小扇就想哭。

小丫鬟嘛, 没怎么见过事, 一见李令婉烧的脸都红了,她只吓的脸都快要绿了。

于是她说出来的话就带了点哭音:“我们姑娘她,她现下还发着高热呢,脸都红了。早膳也没用,就喝了两口白米粥。就这她还一直催促着奴婢,让奴婢赶紧的跟您送木炭过来呢,就怕您冻着。”

被他这样冷声的一喝叫,小扇只吓的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当下她也不迟疑了,哦了一声,随后转身就朝着老太太的世安堂飞跑。

李惟元见她去得远了,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那篓子木炭,顿了顿,吩咐着谨言:“将东西拿进来。”

谨言应了一声。见李惟元已经转身进了院子,他想了想,就问了一句:“少爷,您要不要去看看三姑娘?”

怎么说三姑娘的这病不定的就是因着昨儿上午在他们这院门口吹了那么长时候的冷风给冻出来的呢。再说三姑娘都病成这样了心里还惦记着少爷,怕他冷,打发丫鬟送了木炭之类的过来。

就见李惟元的身影一顿,但片刻之后他讥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是老太太和大伯母的掌上之珠,知道她病了,待会儿自然会有满屋子的人去看她,要我去看她做什么?再说她的死活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值得我去看她?”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屋子。

剩了谨言站在那里,抬手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明明少爷心里还是关心三姑娘的,不然刚刚不至于那样恫吓喝叫小扇,让她要快去将三姑娘病了的事告诉老太太,让请大夫过来看视的,可怎么现下他却又这样说?

谨言想不明白。最后他摇了摇头,手里提着木炭和蜡烛、麻饼进了院子,随后又关上了院门。

小扇到了世安堂,求见了杨氏,带了哭音,一脸惊慌失措的说起李令婉病了的事。

杨氏一听自然是极为的关心,又骂着她昨儿晚上怎么不来告诉她,拖到了今日才来告诉?若是你们姑娘有了个好歹,仔细你们的皮。

双红就在旁边劝着:“定然是昨儿三姑娘见天色晚了,估摸着您睡了,就不想因为她的事来打扰您,所以今儿这丫鬟才来同您说这事。”

小扇直着双腿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说她家姑娘压根就不许将这事拿来告诉老太太,还是方才大少爷那样一喝叫,她才过来告诉的。

她再是个小丫鬟,那也晓得大少爷是不得老太太喜欢的。说了出来,指不定老太太还要骂一顿呢。所以她就只是低头不语,权当是默认了双红说的话。

而杨氏一听双红的话,就叹息着:“婉姐儿现下真是懂事了,心里还晓得这样的体谅我,由不得我不多疼着她几分。只是这孩子也傻,自己个儿都病成那个样子了,便是我睡了,叫醒了我,又值得什么呢?倒巴巴儿的非要自己扛着。”

一面又命双蓉去二门上叫小厮:“就说我说的,让请最好的大夫来。快去快回。”

双蓉忙答应着去了。这边杨氏又要起身去怡和院看望李令婉,双红忙劝住了。

“今儿虽说雪住了,但下雪不冷化雪冷,三姑娘住的院子离着您这里也远,您这一来一去的,若教风吹了,着了风寒,可让三姑娘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依着奴婢的意思,竟是让奴婢跑这一趟的好。”

杨氏想了想,便也允了:“左右我现下也不用你伺候着,你索性现下就去婉姐儿那里。等大夫过来了,你细细的问问大夫婉姐儿的病到底如何。让开了药,随后就煎了,你眼看着她喝了再回来。那孩子是个怕苦的,只怕未必肯喝药。”

双红一一的应了。待起身要和小扇离开的时候,杨氏又叫住了她:“我记得我那里还有两罐子上好的蜜饯,是前儿有人送过来给我的,你拿了去给婉姐儿,喝了药之后含一颗在口中,那便一点苦味都没有了。”

双红应了。随后去寻了这两罐子蜜饯出来才和小扇一道出了门,往怡和院这里来。

进了屋子就看到小玉正一脸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一见双红同着小扇一起进来了,她先是一怔,随后就对双红行了礼,叫了一声双红姐姐。

双红开口让她不必多礼,然后就问着李令婉现下如何了。

小玉就眼中含了泪,要哭又不敢哭的:“姑娘自用了早膳到现下这会就只一直睡着,奴婢也不敢叫醒了她。但奴婢见着她睡梦里面上也是难受的样子呢,心里着急,又不晓得该怎么办,好在双红姐姐你就来了。”

双红一听,忙绕过了面前的屏风,赶到床边去看视李令婉。

李令婉的两颊确实是有不正常的潮、红,一双纤细的眉也是蹙着,很难受的样子。双红便伸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额头上,然后她立时也吓了一跳。

触手跟就摸了一块烧着的木炭似的,滚热。

“你们两个要死,”她回头就呵斥着小扇和小玉,“三姑娘身上都烫成这样了,你们两个怎么不早些去告诉老太太知道?”

小扇和小玉一听,两个人都慌了,双膝一软,立时就跪了下来。

这时就听得唉哟一声轻轻的叫唤,双红扭头一看,就见李令婉正睁开了双眼。

“双红姐姐?”一见双红,李令婉的面上有了几分诧异,“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双红赶忙的对她说道:“是老太太知道三姑娘病了,所以就遣了奴婢过来看看。”

又柔声的安抚着她:“三姑娘您不要怕,老太太已经让人请最好的大夫去了,待会儿就会到的。”

她就是不想看大夫,不想喝药才硬抗了这么久啊,可现下倒好,到底还是教老太太晓得,去请了大夫来了。看来免不了还是要喝药了。

一时李令婉的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个苦瓜样了。

袍子是宝蓝色缎子做成的,只是外表看着光鲜,内里絮的棉花可不怎么样,压根就不保暖。但李惟元没有说什么,今天还是穿了这件棉袍。

他心中透亮。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将府里的事都交给了大儿媳妇来打理,但她对于府里的事怎么可能会一点不知?想必这些年府里的那些管事克扣他吃穿用度的事老太太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但她从来都没有管过。

估计她也不想管。她心里恨着他。她坚信当年那个大觉法师说的话,他犯尅,克所有的亲人,所以他刚出生的时候老太爷才会死。

老太太心里其实是不是巴不得他早死的吧?所以她才会明知道旁人都那样的作践他她都不管?但是让老太太失望了,他还是顽强的活到了现在。而且他还会一直活下去,让老太太亲眼看着他到底是如何真的‘克’这李府里的所有人的。

李惟元唇角浮上一丝冰凉的笑意。不过他一直微垂着头,没有人看到罢了。

几番起跪之后,礼成。随后李府众人鱼贯出了宗祠。

接下来到了世安堂之后就是众人给老太太行礼了。

杨氏今天穿了一件绛紫五福捧寿团花,领口玄色底子绣流水金纹样镶边的褙子,头上带着一支成色十分透亮的碧玉簪子,鬓边簪了一朵大红绒花,笑吟吟的坐在垫了白狐皮坐垫的罗汉床上,受着自己晚辈的礼。

等各人行礼毕,她就说了一个赏字。旁边立马有小丫鬟捧过了描金大圆茶盘里,里面堆着的都是一早儿就准备好了的荷包。

荷包里面装的都是各色式样的金锞子,是给晚辈压岁用的。

双红和双蓉忙着给屋里的各位主子分发荷包。

钱氏是个嘴甜的。当下她伸手接了荷包,就笑道:“说起来儿媳妇都这样大了,也是做娘的人,每年倒都还要接母亲给的压岁钱。我心中很有些不好意思呢。”

杨氏也笑。不管怎么样,看到现如今这样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场景她总是会很高兴的:“你们再怎么大,再如何做了爹娘,可在我心里都还是我的孩子。做母亲的给自己的孩子压岁钱,你们有什么不好意思接的呢?”

说的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然后就是各房给杨氏敬上的新年礼物,又是各房长辈给晚辈的压岁钱。

李令婉今晚一共接了四个荷包。她悄悄的用手掂了掂,大房和二房的荷包轻,老太太,特别是周氏给的荷包尤为的重,想必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她乐的一股脑儿全都塞到了怀里去。

最近正愁手里没银子呢。可巧今儿就接了这么些,往后她可得自己好好的收着才是,万不能跟上次一样,问着银子都去哪了旁人还说全都是她给花了,她还只能心塞塞的受着这句话。

今儿早起的时候就下了一上午的雪珠子了,到了现在雪珠子停了,飘起了漫天鹅毛大小的雪花来。

杨氏心中高兴,就笑着说道:“今儿除夕,倒是应景,还下了这一天的雪下来。”

“可不是呢。”钱氏嘴快,忙接着说道,“都说是瑞雪,瑞雪。明年二爷要参加会试,凌哥儿要参加童试,到时他们父子两个人都有了功名,老太太,往后您这老封君的名头可是稳稳的呢。”

杨氏听她这样一说,只笑的合不拢嘴。又说:“若是他们两个人往后都有了功名,必然也少不了你这个做妻子和做母亲的封诰。”

一旁坐着的徐氏听了她们这互相恭维的话,面上就有些不大好看。

二房如此发迹,那她大房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就狠剜了李修松一眼。

她的梁哥儿还小,才刚开蒙,功名暂且是指望不上的了,但是李修松好歹也是嫡长子,又读了这么多年书,怎么到现在连秀才都还没有中一个?没的白白让她在妯娌间抬不起头来。

只是一看之下,她差点气炸。

李修松目光正在看着李惟元呢,且双目中隐有水光。

李惟元是杜氏生的这事老太太在府里瞒得死紧,所以徐氏并不晓得这一段故事,她还只以为李惟元是李修松的一个通房丫鬟生的。而那个丫鬟是个没福气的,生李惟元的时候就难产死了。

一个庶子,还占着长子的名头,徐氏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快。更何况老太太可是明摆着表现出了她也不喜这个庶长孙的态度来,所以徐氏就越发的不将李惟元放在心上了。

但是现在李修松双眼含泪的看着李惟元是什么意思?觉得他可怜,心里舍不得?还是埋怨她这个做嫡母的没有照顾好他?

徐氏一时只恨的手指甲都狠狠的掐到了手掌心里面去。

李令婉这时也在看着李惟元。

她愁啊。

刚刚听老太太和钱氏那样说,她才想起,明年可是童试年。李惟元就是在这一次的童试中考中了秀才的,然后就是三年后的乡试,随后的会试,他一路青云直上,直至做到了宰辅的位置,被人尊称一声元相,从此只手遮天。

到了那时,这整个李府还不是他的一盘菜啊?他想怎么折腾这李府里的人就怎么折腾啊?

李令婉愁啊。她皱着一张小脸,手指无意识的绕着腰带上系着的香囊带子,心里想着,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让李惟元在明年的童试中考不中呢?他要是考不中,蝴蝶效应嘛,那后面的那一系列剧情肯定就不会和以前一样的展开,那最后她也就不会被他那样的给整死了。

因着心里发愁的缘故,所以她一顿团圆饭都没有吃好。

次后便是守夜。

虽然已经立春,但依然是昼短夜长,且晚间夜又冷,纵然是大厅里放了三个亮铜鎏金大火盆,里面烧了旺旺的炭火,但只坐在那里挨到天明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于是到后来便有人提议抹骨牌。

三个儿媳妇陪着杨氏抹骨牌,谁敢赢啊?还不是巴巴儿的送钱给老太太讨个欢心啊。

但很显然徐氏和钱氏在这方面也是精通的,虽然不会赢多少,但至少也不会输多少。周氏却明显是个不熟练的,到最后就她一个人输了。

关键是她输了钱,钱氏还要在旁边打趣:“三弟妹今年庄子上和铺子里的收成都很好吧?可是进了不少银子呢。今儿晚上你就算输了再多,那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三弟妹想必是不会将这些放在眼中的吧?”

话里话外都是酸味。周氏听了,也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若认真说起来,三个妯娌之间原本就周氏的条件最好。

她嫁过来的时候娘家兴盛,给她陪送了好一笔嫁妆,庄子铺子都有。三个兄弟之间也就只有李修柏一个人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儿。纵然是现在外放了,可到底周氏在这李府里的地位也应该不低才是。可偏偏后来娘家落败了,杨氏又是个逐高踩低的货,所以才造成了她现下在李府里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

李令婉心中就很有些气不忿。凭什么钱氏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啊?

她就悄悄的走到了周氏的身后去看她打牌。

骨牌也就相当于现代的牌九,李令婉多少懂得一些。看了一会之后她就多少摸出点门道来了。

于是在周氏打错牌的时候她就会悄悄的拽拽她的衣服,让她收回这张,再重新打另外一张。

偏生钱氏又是个眼尖的,看到了。她就笑着调笑:“到底是母女连心,婉姐儿不过看三弟妹输了这么些钱就着急了,在后面悄悄的教三弟妹打牌呢。”

杨氏听了就不大高兴。她很是不喜欢李令婉亲近周氏。

周氏心中也发慌,面上忙陪了笑的对杨氏和钱氏说着:“哪里有的事?方才婉姐儿不过是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我而已。她小孩子家家,哪里晓得这玩牌的事呢。”

杨氏一听,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李令婉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嘛,而且以往在自己的说教下,她心中也是很瞧不上周氏的,现下又怎么会和周氏亲近呢?

于是她便不理论,反而是同李令婉说着:“你风寒才刚好,哪里受得住这一整晚寒浸浸的呢?也罢,今晚竟也不用你守夜了,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的好。”

说着就要叫婆子来送李令婉回去。

李令婉这时想到了一件事,忙道:“祖母你不用叫人送我。我带了自己的丫鬟回去就好。”

方才她已是注意到李惟元已经悄悄的离开了这里。想必是没有人同他玩,也没有人同他说话,他在这里觉得无趣,所以就走了。李令婉心里就在想,他一个人回到了他那座冷冰冰的小院子里得多凄凉啊?现在正是她送温暖的大好时机啊。所以她就决定待会直接去找李惟元,同他一起守夜去。到时他心中对自己的印象必然是会有所改观的。

但李令婉依然不停歇,只是在他背后追赶个不住。而且一面还气喘吁吁的叫着他:“哥哥,你等等我啊。”

李惟元猛然的收住了步子,然后转过身来。在他后面小跑着的李令婉收势不及,当即就撞到了他的胸口上去。

她哎哟了一声,然后抬手就去揉被撞的生痛的鼻子。一直在旁边心惊胆战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小扇这时也吓了一跳,赶忙赶上前来,问了一声:“姑娘,你有没有事?”

李令婉对着她摇了摇手,示意她没事。然后她就一面揉着鼻子,一面仰头看着李惟元,状似天真无邪的问着他:“哥哥,你停下来是因为要等我吗?”

因着正在揉鼻子的缘故,所以她说出来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倒为她平添了一丝娇憨可爱之意。

但烛光影里的少年面色阴冷。

“李、令、婉,”他声音里饱含了极大的怒气,咬牙切齿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叫着她的名字,“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的关心他?而且明明还是这样别有用意的关心他?可她的面上看起来分明就是这样的纯真娇憨,压根就看不出来一丝的伪装和做作。

她心里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觉得这样逗他很好玩吗?

他不怕别人对他冷漠以待。其实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他冷漠以待都没有关系,他习惯了,也麻木了,可是他不想看到有人一开始是关心他的,在乎他的,可是某一天忽然笑着告诉他,呐,其实我一直都只是在逗你玩而已。你在我的心里呢,比地上的那坨烂泥都不如。

因为怕失去,所以他不想接受任何的好意。特别还是李令婉这样,在他眼中看来极其幼稚拙劣,带有明显目的的殷勤好意。可偏偏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是有点贪恋李令婉给他的这些关心的。

被人关心的滋味总归是很好的。

李令婉只被他这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给唬的一颗小心肝都颤了颤。但她面上还是装了没有听懂的样子,歪着头看他,极清极脆的在说着:“我一早就说过了呀。今儿是除夕嘛,我想陪你守夜啊,哥哥。”

李惟元紧盯着她看。那目光似有实质,就像是要将她腹中的心肺肝肠都翻出来查看一番,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颜色一样。

李令婉被自己脑中想象的这个画面给吓到了,一张小脸立时就白了。

而李惟元这时已经收回了目光,一语不发的转身就走。李令婉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一咬牙,抬脚跟上了他的脚步。

前面的李惟元已经打开了院门上挂着的铁锁,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令婉额头上悄悄的滴了一滴汗。

天黑风高,刚刚她竟然没有注意到院门上挂了一把锁。也是醉了。

不过看李惟元进了小院之后却并没有立即就回身扑的一声关上了院门,反而是任由着院门那样的开着,他自己则是径直的往院子里面走。

李令婉心中暗喜。李惟元这意思,分明就是让她也进去啊。

于是她就回头笑吟吟的对站在她身后的小扇说着:“小扇,快来。”

然后她手里提着她的绣球琉璃灯,当先抬脚走进了李惟元的小院里面。

她心中是没有害怕的,反而满是兴奋和欣喜。

攻略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是能顺利的进入到李惟元的小院里来了。这离她的目标可是越来越近了呢。

但是小扇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害怕。

小扇就迟疑了:“可,可姑娘她不让奴婢将这事告知老太太。”

“不告诉老太太,若她病出个好歹来,到时这份罪你们担待得起?”李惟元这会的声音真的是完全的冷了下来。随后又低喝着,“还不快将她病了的事告诉老太太去。”

又过了片刻之后,李惟元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她的病,大夫看了怎么说?”

声音总算是稍微的有了一点起伏,不过小扇依然听不出来他这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所以她就老老实实的作答:“姑娘她压根就不让奴婢去请大夫,只说她过两日就会好,用不着大夫来看。”

“她是小孩,你们也是小孩?”这下子等小扇的话音才刚落,李惟元立时就发话了。且声音较刚刚大了不少不说,听着还尤其的冷,“还不快去告诉了老太太,让老太太请了大夫来给她看病。”

李惟元低头看了看放在雪地上的那一小篓木炭, 没有说话。

小扇提着一颗心, 就怕他会跟昨儿上午一样,拿了这一篓子木炭劈手就给扔了。

但好在李惟元并没有那意思。他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也不动。

李惟元一听就又没有说话了。

旁边的谨言心里就在感慨的想着,三姑娘真是好人啊。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他家少爷冷不冷的事。

她就赶忙的应了一声:“是。”

“现下她的病怎么样了?”依然还是很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

他做主子的都这样了,那谨言和小扇做小人的也就只能干陪着他站在这雪地里, 不说话,也不动弹了。

一时都能听到朔风打着卷儿的呼啸而过, 旁边的竹叶被吹的簌簌的响。

我家姑娘好歹也是你的三妹妹, 怎么你倒是上来就直接这样称呼她啊?

小扇心中腹诽着,但面上也不敢露出什么异样来。甚至是她连头都不敢抬, 只是低头说着:“我家姑娘惦记大少爷冷,所以就特地吩咐奴婢给您送了一篓子木炭过来。再有这蜡烛和这麻饼也是姑娘让奴婢给您带过来的。”

片刻之后,李惟元总算说话了:“听说你家姑娘病了?”

声音平静, 没有一点起伏。

小扇偷眼瞄了一下谨言。定然是昨儿谨言听到了她和张嫂子说的话,所以回来告诉大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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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扇不敢再看, 忙低下了头去。

李惟元这时已走到了小院门口,在她的面前站定,甚为简洁的问着:“她让你送了什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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