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魂断巴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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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几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这里。首先,自己的厄运是从大巴山开始的,不断遇险,不断逃命,却没能得到哪怕一点点的线索,除了离开大巴山前,鸡鸣寺的一位名叫知悔的高僧留下的几句偈语:有即是无,生便是死。皮囊归于尘土,草木亦须劳作,万物虫孓皆具智慧。但无论如何推敲,始终没能解开此种玄机。

第二,下蛊是苗人独有的秘术,其他人根本无法学到。苗人分为长裙苗,短裙苗,红苗,白苗,青苗和花苗,也有分生苗、熟苗或者峒苗、蛊苗的。蛊苗是苗族最神秘的一支,他们常常生活在深山之中,从不和外界接触。其他苗人因为惧怕他们的蛊术,所以对其非常的敬畏。据传,蛊苗就生活在大巴山中,只是极少有人见到。自己和罗坚第一次被人下蛊,也是在大巴山脚下。

再者,“天空夜市”的烧烤摊胡老板,非常可疑。自己吃饭遭绑架,显然和他有极大的关联。而他那正宗的巴山椒麻鸡,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第二次去胡老板处时,他和小新的表现,以及传信人过于巧合的出现,也让人不得不生疑。

头脑昏昏沉沉的司徒睿已经无力再去想这些,一阵麻痹感袭上全身。

“被暗算了。”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第五,苗人喜欢木制建筑,一般是三层的木制楼房。一层叫半坡房,为的是把山坡坡度调整过来。当然了,也可以在里面圈牲口。二楼是卧室,三楼就是储藏室。视频中那些影影绰绰的木制小楼,是不是苗家的建筑?

疑问远远不止这些,比如银质狼头代表的意思,自己和罗坚初来巴山的遭遇,裴老手中的解蛊药,席老见祭台时古怪的举动,鸡鸣寺知悔长老的偈语以及奇怪的留言,坡道上的留简示警,行动鬼祟的跟踪者,这一个个谜交织在一起,变成一个更大的谜!

理清了这些问题,司徒睿不但没有轻松,反而脑子里更加混乱。这么多的线头,到底是互不相关还是紧密相连?究竟哪一个才是头?

回到车上,司徒睿不敢开灯,摸黑将车开离山脚,凭记忆向市内驶去。已经离开东山十几公里,才长长出了口气。拿出手机,尽管已经破损,好在还能用,只是屏幕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数字。叹了口气,司徒睿开始给罗坚打电话。刚刚拨了两个数字,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接通后便听到罗坚焦急的声音:

“司徒,你在哪?打电话为啥不接?你急死我了。”

“大刘和路明呢?”司徒睿没有回答罗坚,焦急问道。

第四,据耿玉莲哥哥耿直说,有几人脱险后,没有返回家乡,而是直接去了大巴山,这是为什么?是那些人?就连郭云天也在回到w市后,秘密去了一趟大巴山。至于目的和结果,在他那次和郭云天短暂的见面中没有得到答案。或许是有难言之隐,也或许是事情过于重大,不管怎样,都和大巴山脱不了关系。

另外,苗人极为崇拜自己的祖先神犬盘瓠,那么神秘祭台供奉的是不是盘瓠的替身呢?还有,视频中那群汉子的穿着打扮极似苗族,只是头上多了一条布带,那么,他们和蛊苗有没有关系呢?

大巴山之行年初就已做好了准备,只因没法抽身,才暂时放下。“噬人站台案”中妹妹出事,下落不明,自己陷入崩溃。后来,罗坚放弃工作,陪着自己千里奔波,直奔大巴山。两人逗留了近两月,却屡遭凶险。巴山脚下,被人在椒麻鸡中下蛊;鸡鸣寺前,随意买的矿泉水中竟然有砒霜;巫溪岸边,假艄公鱼肚藏刀,二人差点殒命;青龙峡里,瞎眼婆迷倒二人,准备炼尸。司徒睿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哪一方的神圣,连累好友罗坚几次差点送命。正是因此,激发了自己的斗志,精神也日渐恢复。

从大巴山返回z城市后,两人约定开春便一起前往调查。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罗坚因一件杀人案脱不开身,自己也不得不一次次推迟行程。结果却被迫参加了一次诡异恐怖的旅游,卷入一个晦暗不明的案件中。当那晚他赶到立交桥下的喷泉广场时,罗坚三人已提前到达。将经过和盘托出,自己并不想再卷入其中,奈何许多事情都因自己而起,目前却真相不明,自己良心难安。其实,自己内心深处何尝不想查出真相,惩治坏人呢?然而,这里的水太深,谜太多。尤其联想到自己的猜测,他有一种想快快逃命的冲动。如果自己所料不错,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撼动对方,只能是鸡蛋碰石头。难道就这样放弃吗?却又心有未甘。商量再三,决定自己单独奔赴巴山,罗坚则返回z城市,大刘继续未完成的调查。至于耿玉莲姑娘,则辞去酒店工作,先回老家闽南,待司徒睿从大巴山返回,她再直接去z城市。司徒睿的侦探社也需要人打理,他又拗不过姑娘的缠磨,所以答应了她。

“在我旁边。怎么了?”

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辨明方向,司徒睿急急说道:

司徒睿没有盲目冲动,快速压着音量键,将声音调为静音。顾不得看来电显示,疾步来到楼房山墙的阴影处,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两块略显平整的石块叠起来,轻轻站上去向院内打量。院内空无一物,只有那辆大奔停着。由于视界有些受限,他只能看到车牌的前几个数字。然而这几个数字却让他如遭雷击,脚下一个不稳,“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此时他已心神大乱,却还知道自己不会再被幸运之神照顾,目前逃命要紧。于是爬起来,不顾脚脖子的扭伤,沿着坡脚向那一片黑色的阴影亡命地跑去。只要进入那些杂乱的民房区,他或许还有逃生的希望。

拼命奔到一处密集的平房前,司徒睿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又向前摸黑走了一段,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悄悄藏了起来。他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准备等黑衣人睡下,再去探探,最好能救出童晏,这样自己就能从她口中了解许多内情。也或许,今天的纸条就是她写的。然而,他的算盘落空了。只见漆黑的民房一个个亮起了灯,一个个身影走出房间。那些人拿着手电,向着四处散去,像是寻找什么。司徒睿的心,沉到了脚底,知道自己根本没法在此存身。若再犹豫,可能会有比死还恐怖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而这里的秘密会就此被堙没。事不宜迟,他立刻行动起来,强忍着脚脖处的剧痛,趁着那些人还在纷乱之际,略略辨认一下方向,跌跌撞撞地向停车的地方跑去。

“事情重大,一会在立交桥的喷泉广场见。你们都来。”说完挂断电话,打开车灯,急速驶向目的地。

沉浸在回忆中的司徒睿猛地被人撞了一下,他一个趔趄,急忙稳住身形,朝前望去。只听前方一片大呼小叫,人影四处乱窜。司徒睿伸手摸了一下被撞的肩膀,突然感觉手中有什么东西。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一处地摊前,他装着挑选东西,悄悄瞄了一眼手中纸条,上面十几个小字:有人跟踪。晚八点,山脚胡记椒麻鸡。攥紧手中的纸条,站起身,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司徒睿买了一个苗族风格的烟袋,又继续前行。其实,买东西是假,借此偷偷打量是真。他在刚才已经发现了两个可疑的跟踪者。按理,凭借他敏锐的观察,和谨慎的态度,应该早就发现的。只是自己迭遭打击,心神不宁,才被人跟踪。如今不知道示警之人是友是敌,目的何在?且不管它,等到晚上一切就明了了。

司徒睿随着人流很快来到一处繁华之地。但他没有刻意去摆脱跟踪者,仍旧优哉游哉地四处闲逛,又在几个小店买了一些小饰品,才来到一家较大的旅店投宿。这家旅店名叫“平安客栈”,木制的两层楼,装修简陋,却给人一种复古的感觉,仿佛回到了电视电影的情景中。因没有单独的客房,司徒睿包下了一个两人间。房间还算干净整洁,就是简陋了些。简单漱洗一下,司徒睿浑身疲惫地倒在竹床上,他打算好好休息下,梳理梳理最近的事情,好确定下一步行动步骤。至于那两个跟踪者,由他去吧,自己也正好需要从他们身上寻找线索。

第五章魂断巴山 一

巴山,又叫大巴山,位于陕西、四川、湖北三省交界之处,由于绵延千里,所以也称千里巴山。有神农顶,摩天岭,鸡鸣寺等景观。鸡鸣寺建于东汉年间,经历千年的修缮、扩建,面积已达三千多平方。院落深广,重檐飞翘,金碧辉煌,为川、陕、鄂几省香客拜佛的集中地,更以“白鹤井中水,鸡鸣院内茶”闻名于世。今天的鸡鸣寺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香客和游人摩肩接踵,熙来攘往。寺院门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向知客僧打听着什么,随即双手合十,道谢离去。在他身后,两个白布缠头,身穿短衣裤的、三十多岁的汉子,不即不离地跟着。青年风尘满面,愁眉紧锁,似有满腹心事,浑然没留意身后之人,沿着山脚的小道,在人群中穿梭前行。

这人正是司徒睿。那晚他独自前往东山大梁赴约,却意外发现视频中的小院,还有120急救车,黑衣人,黑色袋子。激动之下将手机掉落,引得黑衣人四处搜查。谁知自己运气极好,险之又险地避过。眼见危险已除,偏偏掉落的手机铃声响起,直吓得他魂飞天外,直扑手机,企图压着它遮掩。在此危急关头,一辆他感觉有些熟悉的黑色大奔来到小院,准备出房查看的黑衣人迎上前去,轻声嘀咕几句。车后座上下来俩人,押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进入房中,解了他的围。那个人正是童晏,只是此时的她如一滩泥般被两人架着,偶尔无力地抬起头,才能看清面目。押解的两人司徒睿也不陌生,就是车祸现场视频中,后下车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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