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杀人机器 九
耿直的泪又流了下来，不过，这次是高兴的泪水。
路明快步来到耿玉莲的旁边，边平定呼吸，边暗暗凝聚力量。刚才一阵急赶，耗去了他不少的体力。从卧室的窗户翻进来，在门边静听片刻，他已经断定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心总算放下一半。略略平息一下心情，取出那粒丹丸，他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不是他大意，而是时间太紧，容不得他再磨蹭。再说，对方真要是对他不利，压根不用提醒他赶回来。
药丸下肚不久，腹中就升起一股热气，并迅速到达全身。一道暗劲开始在全身游走，往复不止，脸上犹如喝醉酒一般变得通红。试着动了下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一点的不适，反而感觉精力旺盛，身上有使不完的劲似的。路明的心中诧异之极，却已经没有功夫再去考虑，因为他听见有脚步声向外走去，于是急忙冲向会客室。
“上！”西装人不再罗嗦，挥手令那三个怪物向路明动手。
狗头人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在空气中嗅了嗅，一声惨嚎，马不停蹄地冲出门去。而人熊和狼身人也不例外，齐声怪叫，抛下西装人一路狂奔而去。
西装被突发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眼见帮手一个个仓皇逃离，也不由心生退意，眼睛不住地四处打量。路明未出一招，就吓走了三个怪物，心中大定，自然不愿放走这个罪魁祸首。看到对方萌生退意，就向前走去，双手暗中凝聚力量，准备用武力拿下。
“我和你拼了！”一声大吼，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耿直，红着双眼，不顾一切地扑向西装人。看他须发戟张的愤怒样子，显然是恨对方到了食肉寝皮的地步。
不及拦阻的路明顿足不已，只好蓄势待发，一旦耿直力有不支，便上前解救。
也许是穴道被封的时间太久，耿直扑到距离西装人两三米位置的时候，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急忙调整身形，好容易勉强站住的耿直，早已失去先机，被西装人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牢牢扣住了他的咽喉要害。
“放我走，不然他就是陪葬的。”犹如指甲划在玻璃上的难听声音，从西装人的面巾里发出来，语气中有得意和庆幸。
看到耿直被锁喉指扣得满脸紫胀，双眼直往上翻，路明眼神冰冷，一动不动地盯着西装人，脸上满是杀气。
“听到没有？不然我要开始动手了！”西装人扣着耿直的右手微微向上一提，原本就挣扎无力的他，眼看就要晕过去。
“放开他，你走。”路明毫无表情地说道。
“我怎么能相信你？”西装人有些迟疑。
“我从来说一不二。滚！”最后一个“滚”字，是用丹田发音，震得西装人脸色一变。
“好，我相信你。”将手中的耿直向前一推，也不转身，西装人直接向后跃去，在门口只一闪，就不见人影了。
耿直被推得跌跌撞撞，嘴里“呜呜”叫着，身不由己地向路明扑了过来。路明没有伸手去扶，抬起右脚，对着他的膝盖轻轻一点，耿直便立即软瘫在地，接着又立即跳了起来。
“赶快取凉水来。”路明不容耿直说话，立即安排道。
耿直摸了摸喉咙，也不多话，急忙向卫生间跑去，他记得那里有个大的纯净水桶，正好可以装水。路明则慢慢踱到刚才耿直坐过的沙发旁，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说到此处的西装人立即住嘴，眼中充满了愤怒。
路明的心中“咯噔”一下，一丝疑云涌上心头。
刚刚走到门口的西装人，听到动静立即回身，看到路明站在耿玉莲的旁边，心中一惊，黑色面巾微微抖动，显然心中激动异常：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路明针锋相对。
路明的思虑只是一瞬间，那个清洁工已经推着车，从前面走过他的身旁，向着人行道走去。正要张口喊叫的路明，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纸团。蹲下身，装作系鞋带的样子，路明不动声色地极其麻利地将纸团攥在手心，转身朝着喷泉方向走去。借着喷泉涌起的水雾，路明快速将纸条看了一遍，额头上立刻布上了一层冷汗。“事务所有变，速去。救人只需冷水泼脸即可。莫与对方硬拼，服下药丸，蒙面吓走他们。完事后，速去市立二医院，司徒和罗坚有难。”纸条内，还有一颗小小的绿色丹丸，散发出一股清香。
来不及多想，路明绕过喷泉，用最快的速度向事务所跑去。
事务所的会客室内，童晏和苏赛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眼睛大张着，却没有一丝的神采，仿佛已经睡熟。全身麻木的耿直，被端端正正地安放在沙发上，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势。此时的他，除了眼珠能动，其他任何地方都失去了知觉，就好像这具身体压根不是他自己的。中间的地板上，铺了一床褥子，耿玉莲正几乎半裸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黑西装围着耿玉莲转了几圈，嘴里“啧啧”有声地叹息道：“多水灵漂亮的姑娘啊，真是可惜了！一会就有好戏看了，希望耿直先生不会失望。呵呵呵，别着急，戏这就开演了。”一阵金属般的笑声从面巾后发出，接着挥了挥手。一阵脚步声过后，三个奇形怪状的，用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掀掉斗篷，三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其实这三个已经不能称作人了，一个是狗头人身，一个是人头狼身，不过是直立行走的，第三个半人半熊，完全就是拼凑起来的。
入眼的，正是端坐不动的耿直背影，路明不知道耿直是怎么回事，只能初步判断是被点了穴道。也没时间多问，凭着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路明伸指点向耿直的后背。谁知，歪打正着，恰好解开了耿直被封的穴位，并立即阻止他乱动。因为穴位被封，如果时间过长的话，刚刚解开时，不宜乱动，否则会导致气血回流，轻则半身瘫痪，重则性命不保。他自己则马上护在耿玉莲的身边，全神戒备着。
其实，路明的心里也没有什么把握。面对着人不人，兽不兽的东西，他的心里也是有着恐惧的，不过是对不明情况的恐惧。生死倒没有什么，他只是不想死在怪物手里，死得不明不白而已。既然留信人让自己来，自然是有道理的，至少她认为自己有能力对付。心中稍定，路明开始想办法打破危局。
眼看那个怪物走向妹妹，耿直眼中冒出火来，却苦于无法动弹。关键的时刻，只觉背心一麻，随即浑身一热，竟然能够动弹了，只是此刻手脚还不大听使唤。焦急的耿直欲强挣着冲出去，耳边突然传来路明的声音：
“别动，一切交给我！”
看到这里的耿直，知道后面将要发生什么，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眼珠几乎要蹦出来。他现在后悔极了，恨不能一头撞死，以惩罚自己的过失。可全身一动不能动的他，连求饶的话都讲不出来，更别说自杀了。心中猛地一痛，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眼角被撕裂，血水顺着眼角不断向下流。他那青白的面孔被鲜血一染，显得无比的狰狞。
看到耿直的反应，西装人似乎很满意，血红的眼眶里，露出嘲讽的笑意。
微微低下头，避开那块尿布似的颜色，路明向正在楼前停车场打扫卫生的大妈走去。大妈身穿橘黄色的，后背带有银色反光带的环卫工制服，嘴上戴着黑色的口罩，一顶鸭舌帽低低的压在眉毛下，让人根本看不到面目。手中拿着大扫帚，正认真地打扫着，还不时地弯腰从地下捡起纸片，塑料瓶等垃圾，放进离她不远的清洁推车上的黑色大塑料袋内。
刚要开口打招呼的路明，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仔细看了看周围，似乎没什么不妥，问题在哪里呢？路明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警觉，救了他和战友许多次。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一定是有的，而且必须尽快找到症结所在，早点返回事务所。说实话，他不怀疑耿直的正直和对大家的真诚，他担心的是耿直的粗心大意，和对事情判断的后知后觉。毕竟现在正有抱着不可告人目的的家伙，在偷窥会客室，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清楚。保险起见，还是赶紧完事，早点回去才放心。
“如果你现在愿意交出宝贝，就转转眼珠，或许我会考虑放了你妹妹。”西装人的话音还没落下，耿直便拼命转动眼珠生怕对方改变主意。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西装人戏谑地说道，用一个指头指着耿直，“你还必须亲手杀了司徒睿和路明，郭云天，将他们的头割下来交给我，然后自己服下神仙丸，做我一辈子的奴隶，也许才能救你的妹妹。哈哈哈哈！”笑声刺耳难听，像有一根针深深扎进脑海里，让人无法忍受。
耿直知道悲剧已经无可避免，强行挣扎着，想扑向这个恶魔，用嘴咬死他，喝干他的血。几次努力，身体依旧毫无知觉，心中绝望已极，泪水从眼中不断地流下来，流过面颊，流过嘴角，滴落到地板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红色。像猫戏老鼠一样，把耿直戏弄了个够的西装人，已经没有闲情再玩下去，他断定“乾坤笔”就在耿直的身上，东西迟早是自己的。于是，对着狗头人身的东西一挥手，转身向外走去。
第六章杀人机器九
路明离开大楼后，没有回事务所，他沿着停车场边的低矮护栏，绕过正面，穿过一块草坪，走到紧邻的一幢楼前，抬头打量起来。
楼是新建的，逞准备发射的火箭样子，造型别致新颖，令人一见就眼前一亮。从外表看，大楼至少有三十多层，每一层的装修风格都各不相同。有的奢华高贵，如浓妆艳抹的贵妇人；有的简约清新，像不施粉黛的纯情少女。还有的中西结合，弄得不土不洋，像个舶来品。最让人大跌眼球的，是用各种浓重色彩在外墙上胡乱涂抹，却又挂着“未来的风”招牌的，一家拥有整层楼面的设计公司。路明实在弄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太老土，还是那个设计者有病？总之，他不能往那里看，一看见那乱七八糟的颜色，他就有种想杀了那个设计者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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