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杀人机器 十二
来到第三排平房前，左边一家的小院门口拉着隔离带，院内几个警察正在出出进进地忙碌着。一个头儿模样的便装警察，在一旁小声地对穿白大褂的法医说着什么。法医眉头紧皱，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直到便装人又说了几句什么，才勉强点了点头，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去。
季长联抓住机会，急忙来到警察头儿的面前，表明了身份，要求进去看看。
“进去还要等会儿。能不能告诉我，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心脏病之类的疾病？”
客房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五斗橱，靠左边的房角立着，原本的大红色已经变成了褐红，还到处是伤疤。一张双人床摆在房中央，床头朝里，脚朝外，让人感觉有些别扭。
此刻，小元还平躺在床上，被子胡乱地堆在一侧。走近了细看，小元表情平静，双眼紧闭，嘴唇紧抿，好像还在熟睡，只是脸色十分苍白，好像是严重的贫血病人。他穿着红色的宽肩运动背心，下身同样是红色的运动短裤，两胯的位置有两道黑杠，这是他平日晨练时，常穿的一套衣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腈纶袜子，非常的新，似乎从没有穿过。季长联记得，小元好像从来不穿袜子，昨天也是光着脚，穿的是一双带蓝边的白色的运动鞋。鞋子就在床边，不过不是原来那双，是一双带白边的蓝色运动鞋，季长联不记得小元有这鞋，更没见他带东西过来。
见季长联盯着死者的脚，还不停看床下的鞋，那个所长走过来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问题。”裴俊杰抢先回答，急忙拉着莫名其妙的季长联走出房间。
二人刚走到门外，所长紧跟着他们也走了出来，满脸疑问地看着季长联，刚要说话，一个警察跑进院来，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所长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阴郁起来。
思忖片刻，所长对季长联二人说道：“刚才法医已经检查过了，死因是过度贫血引起的心力衰竭，没有发现任何的疑点。省研究所的领导也已安排人赶来，准备就地安葬。要我们通知大家，考察的事情就此结束，明天诸位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二人，安排警员处理现场的东西，把死者拉回警局。
不一会的功夫，所有的人都走了，留下季长联和裴俊杰呆呆站在院门外，就连小马也踪影不见。
季长联转身看着裴俊杰，眼中冒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知道小元咋死的？”他不得不怀疑裴俊杰，两次抢话，加上不时回避的眼神，张皇的表情，都透露出裴俊杰是个知情人的信息。
“我怎么知道？你别瞎猜疑。要说是可疑，倒是小马最有嫌疑，到现在他都不见人影。”裴俊杰满脸委屈，不满地小声说着。
想想他说的也挺在理。再说了，裴俊杰除了爱占小便宜，让他杀人，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在一起共事了好多年，对裴俊杰，他还是很了解的。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人被杀和他无关，那他为何要隐瞒人员分开借宿的事实，又要掩盖小元不合理的穿着疑点呢？
“季老师，季老师！”从家属区的大门口，传来小马焦急的喊声。二人对望一眼，转身向大门处走去。
家属区门口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只有不停擦汗的小马，还有一个中年陌生人站在那里焦急地向里张望。
看到季长联和裴俊杰两人，小马急忙说道：“裴老师，这是漳州市公安局的姚警官，有急事找你。姚警官，这就是我们裴老师，负责此次的考古行动。”小马匆忙说完，拉起裴俊杰就走，看样子是去乡政府。
“你好，季老师！”
“你好，姚警官！”
两人握了下手，在姚警官的示意下，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本田走去。上了车，一个六十多岁的、学者模样的人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季老师，你好！我是漳州市文物管理所的艾长生，有要事来找你！”两人亲热地握了下手。
“事情是这样的。”艾长生对季长联低声说起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答应一声，季长联和裴俊杰走进院子，进入正房。
这是标准的农家格局的住房。一进门，是一条过道，宽度在一米半左右。过道里侧靠墙的位置，依次摆着一个简易的鞋架，一盆仙人掌，一盆君子兰，一盆夜来香。向左有一道门，直通客厅；向右，同样是一道门，里面被分成了两间，外间稍大，是卧室，里面则是小巧的卫生间。正门对着的，也有一道门，那是一间客房。平常也就做为杂物间使用，有人来时，充作卧室，小元和小马昨晚就住在这间客房内。
“乡里没有招待所，只有自己找地方。再说，我们每次出门，也都是这样。”裴俊杰抢着回答。季长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那个白大褂的法医走出小院，淡淡说了句：“好了。”
“你们可以进去了。一会和我们一起回所里，我们要了解一些情况。”大概是所长的那个便装警察嘱咐道。
季长联走出乡政府大院的时候，整栋楼都黑漆漆的，连值班室都没有亮灯，看来那个老李头已经睡下了。也是的，谁没事儿半夜来这个清水衙门呢？手里拿着已经包好的铜匣，季长联边走边想着，脚下突然一绊，随即后脑勺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当季长联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时候，正躺在小会议室临时架起的单人床上，衣服也像自己平日一样，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摸摸后脑勺，也没有一点的疼痛感，心下不由疑惑：难道昨晚的事情只是做梦不成？可是那情景是如此的真实，怎么可能是做梦呢？
外面的敲门声急了起来，裴俊杰在焦急地喊着：“季老师，季老师，快起来，出事儿啦！”听到出事，季长联赶紧收回思绪，一挺身，坐了起来，眼角却似乎瞟见了什么。一转头，那个报纸包着的东西，正端端正正放在枕头的旁边，上面有一张同样纸质的字条：“记住我的话，拿上东西立刻走，不然，所有的人都得留在这里做肥料。还有，铜匣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看来，昨晚的事，并不是梦境，只是自己是被谁偷袭的？又是如何回来的？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秘呢？
“没有。上个月我们刚刚做过检查，没有问题。怎么？”季长联不相信那个精神饱满，整天活蹦乱跳的小元，会是死于心脏病。
“我也很奇怪。身上没伤，也没有中毒迹象。算了，一会你们自己去看看。对了，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都分开住呢？”警察头儿问季长联。
他们口中的小元和小马，是受所里委派，第二批赶到这里来，配合他们工作的。两人刚工作不到一年，都是非常优秀的青年。工作踏实，尊敬师长，勤奋好学，稍加培养，定是将来的骨干。季长联顾不上惋惜，急忙跟着裴俊杰向外走去。出了乡政府大门，左拐，沿着街道朝前，就是政府家属区。
家属区大院的门口，聚集着一大群人，在那里议论不休。无心逗留的季长联和裴俊杰，挤到门前，对挡着去路的民警说明身份，很快被放行。
听着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季长联不敢耽搁，急忙把纸包塞进随身携带的黑色提包里，快速穿上外衣，打开了房门。
“季老师，不好了，小元死了！”裴俊杰面色苍白，身体有些微微的发抖。
这是从学生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二指宽的纸条，上面写着简单的几句话：“墓里宝贝早就转移出去，拿上东西明天就走。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所有人都会死。今晚就有一个。”这些字一律向左倾斜，字体显得极其的稚拙，但季长联知道，不是对方写得不好，而是为了隐藏笔迹，刻意用的左手。
事出非常，季长联不敢擅专，起身穿衣，准备去找同来的好友，同样也是研究所里的骨干裴俊杰，想和他商量一下。裴俊杰住在离乡政府不远的副乡长家里，据说两人是远亲，拗不过对方的热情相邀，所以就一直在那里住着。天虽然晚了，好在不远，只是几百米而已。
“什么？小元怎么会死？怎么死的？”季长联心中十分震惊，忙不迭地问道。
“嗨，我也不知道，是听小马说的。刚才警察已经去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再说？”裴俊杰的话音发颤，显然知道些什么。
“还罗嗦什么？快走！”人命关天，季长联不敢耽误。
第六章杀人机器十二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时间应该是半夜三点多钟，早已入睡的季长联被门外的动静惊醒。季长联由于神经衰弱，平时睡觉很轻，一点点响动都会令他难以入睡。所以不管在家里，还是出门在外，每次他都是一人独睡。今天他借宿在乡政府的小会议室里，由于心情不好，睡得很晚。刚刚入睡不久，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就吵醒了他。侧耳静听，脚步声似乎已经不见了。他索性披衣下床，打开门，走廊里没有人，门前的地上，却放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书本样大小的东西。
回到房间，他打开灯，拆开纸包，发现是个精致的铜匣。可能是年代太过久远，铜匣表面大部分已经氧化，显得锈迹斑斑。铜匣入手沉重，却没有开启的地方，似乎是整体铸成。凭着多年的考古经验，结合在史料中掌握的知识，季长联怀疑此物应是隋唐时期的，也有可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拿起铜匣，正准备仔细辨别一下，季长联却发现了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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