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纨绔

王敦继续嚼肉，眼皮都不眨一下。

歌姬只好重复一遍：“客人，奴家求你！满饮此杯，可好？”

王敦哼了声，继续吃他的肉。他身旁的堂弟王导看不下去，接过杯子，言道：“快快起来吧！这杯酒，我替堂兄喝掉便是。”

王导一缩脖子，只感觉阵阵发冷，责怪王敦道：“美人因你而死，何以自安？”

王敦满不在乎的指着主位：“杀人的是他，与我何干？”

王导起身，拉着王敦，说道：“时辰不早，多留无益！”

告辞的话没来得及说，却听王恺叫嚣道：“酒不喝，休想离开！”

王敦本来打算听王导的劝告，速速离开此处为好，没想到主人家不同意，王敦重新一屁股坐下，蛮横道：“酒宴虽好，却不能一直吃，敢问留我何事？”

当然是喝酒，王恺怒目相向。

王敦撇嘴道：“我便不喝，能奈我何？”

王恺一挥手，从他身后帷幕处出来三名女子，个个绫罗绸缎，加上身姿高挑，长相又与中原人迥异，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人还清晰记得，这不是那日在金谷园所见，匈奴人刘渊送给石崇的礼物？据说来自鲜卑慕容部。

这三名女子金发碧眼、蜂腰翘乳，又皮肤白净、眉眼如画，除了石崇那种偏爱瘦削的变态，天下谁人不把她们当作绝世罕见的尤物？

尤其是中间这位，皮肤吹弹可破，躯体呈现惊人的弧线，仿若画中之人恰巧走出，美艳不可方物，岂是人类所想象的词汇可以形容？

王恺介绍道：“石季伦所赠三位女子，老夫给她们取了新名字，中间品相最佳这位是绿珠，左边是红旖，右边是兰馨，诸位以为如何？”

好，好，人长得真美！

王恺很失望，就没人夸赞我名字取得好？

王恺瞪了眼台下的王敦，命令道：“兰馨，你去劝这位贵客饮酒，可好？”

兰馨道了个万福，轻巧的走到了王敦面前，端起酒樽。她不会说晋人的话，只是笑着看他，眼神里满是情义。

王敦抬头，没言语。

兰馨跪在他面前，再次递过酒樽。

王敦冷哼一声，挥手将酒樽打落在地。

台上，王敦大发雷霆，杀，给老夫杀掉！

有人将慕容女子兰馨押下去，随着一刀砍落，又一颗美丽的头颅滚出去老远。

连杀两人，王恺红了眼，指了指剩下的慕容部落女子，气急败坏道：“去！劝他喝掉！否则，杀！全杀！”

噗通一声，其中一名女子，名叫红旖的那位，跪倒在王恺面前，痛哭流涕道：“家主，饶了我等可好？我们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好生伺候家主。”

王恺略有惊奇，又很是愤怒：“原来尔等会说晋话，竟装聋作哑这么久，可恨啊可恨！”

红旖忙解释：“家主，唯有我学了些，她俩不会。”

红旖想伸手指，却只有绿珠一人，另一位已人头落地。正所谓兔死狐悲，红旖心中夹杂着悲伤与惧怕。

而绿珠，站在原地，不怒不悲，脸上平静的很。她望了望地上的红旖，轻声说了句鲜卑话，意思是招呼红旖起身。

红旖没有，而是不停向王恺磕头，希望能够饶命。

王恺心意已决：“劝酒去！”

王恺指着的是绿珠，她笑着，如清风拂面般，那般人畜无害，以至于让人很是不忍。

宾客里有人要出言劝阻，却见跪倒在地的红旖突然起身，拦住了绿珠，转身对王恺说道：“劝酒的事情，让奴家来！”

众人不解，她为了活命跪地求饶，怎么突然又舍己助人？

红旖走向王敦的矮榻前，端起酒樽说道：“奴家年幼，不知说什么能劝贵客饮酒，但奴家知道，贵客一定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肯定会信守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王敦不清楚，摇了摇头。

红旖继续道：“承诺便是，我在贵客前毙命，请贵客放我阿姊一条生路。”

她用手指着绿珠，带着哭腔喊道：“阿姊，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她拔下头发上的银簪，猛然插入左胸前，涌出一股鲜血，随着她手指一挥，洒在了王敦的衣服、榻上，以及酒樽中。

她在笑，痛哭之后莫名其妙的笑，最后还幽怨的瞪了王敦一眼，瘫软在地。

王敦略有惊诧，没想到，竟遇到这么烈性的女子。

王导急了，语气里满是责备：“堂兄，一杯酒而已，何故要取人性命？”

王敦嘴硬道：“他杀自己家的人，关我何事？”

说完话，王敦倔强的看向台上的主位。

为了喝杯酒，王恺颜面尽失，心头的恼怒可想而知。他指了指三名慕容女子中仅剩的一位：“绿珠，到你了！”

绿珠没有向他行礼，反而很不屑的走过，平静的看着卫士拖走红旖，有婢女在擦拭地上的鲜血。

绿珠待一切安好，这才走到榻前，端起那杯带血的酒。

王敦道：“我不会喝的！”

绿珠轻笑：“酒里有我阿妹的血，你想喝，我也绝不给你。”

王导起身，一把抢过酒樽，手指王敦，气得浑身哆嗦：“够了！够了！王处仲，这杯酒你若不喝，你我兄弟情断义绝，从此再不相识！”

事发突然，众人一片哗然，事情的变化有些出人意料。主人家王恺心狠手辣，根本不惜奴仆的性命。王敦心黑脸厚，丝毫不见怜香惜玉。而王导呢，倒是生有一副好心肠，为了救人要死磕王敦。

王敦转头看王导，扑哧一笑：“茂弘！今天的酒，我是定然不会喝的。”

王导一愣，酒樽被夺走。但夺走酒樽的不是王敦，而是美女绿珠。

绿珠笑盈盈看着他：“谢了！”

说完话，她一饮而尽。可能是不善饮酒，引起一阵咳嗽，酒水洒出不少，绿珠的嘴角、脖颈，满是白的、红的，有酒，也有鲜血。

用手擦拭着，绿珠言道：“早说过，酒里有我阿妹的血，不会给别人喝的。”

一边说话，绿珠又自顾自倒上一杯。

王敦看了看酒樽，回道：“不要耍什么花招，我是不会饮的。”

待了片刻，绿珠悠悠回道：“不饮无妨，反正，我也不是给你喝的。这杯酒，还是我的，要去黄泉路了，两位阿妹在等着，我喝了酒好赶路。”

话虽轻柔，却说得王敦身上冷飕飕。

奇女子啊，这位慕容鲜卑的美女不一般。若是和刚才一样被杀掉，众人无不认为，太可惜了。

王恺也认为可惜，但是和他的脸面相比，又何足挂齿呢？

卫士们得到命令，持刀走向了绿珠。灯光下，刀锋闪亮，杀气袭人。

只看到，台上王恺做了个手势，他的手掌向下一劈，便有几名带刀卫士上前，提溜起歌姬，出门没多远，众人还能看到清楚，他们在门前一侧的草地上。

只见刀光闪过，伴随一声惨呼，歌姬当场香消玉殒，尸首分离永不再见。

王导尴尬的放下杯子，拿眼看着王敦：“处仲，你喝了又能如何，何苦为难他人？”

王敦：“不喝便是不喝！”

矮榻前跪着的歌姬身子不停抖动，眼泪哗哗流下，可怜巴巴看着。

满座皆一饮而尽，唯独王敦连酒杯都没端，引起主位上王恺的注意。

王恺认识他，问道：“处仲，这杯酒遥祝至尊，你为何不饮呢？”

王敦嘴里还含着肉，说话有些含混不清，无所谓的答道：“酒者，雅兴也，快意则饮，酒足则止，有何怪哉？”

王导的嘴唇还没沾到杯沿，便听到台上有人喝止：“他的酒必须喝，旁人不得代替。”

喊话的是王恺，已然有些气急败坏。

现场众人一片惊骇，瞪大眼睛看事态发展。

只见这歌姬双手端起酒樽，近乎哀求道：“客人，请体谅奴家，满饮此杯，可好？”

王恺对他的傲慢有些恼怒，劝道：“此酒非比寻常，乃祝福至尊龙体康复之大事。”

王敦冷哼一声：“若喝酒能治好至尊，还要御医何用？听说连一个吴地的年轻人都被召来，至尊的病疾没那么简单吧！”

王敦头都没抬，嘲笑道：“恐怕是没了至尊，他这个国舅爷彻底败落，如同秋天丢弃在烂泥里的黄叶，再也无人搭理。”

王导忙小声制止：“堂兄，你莫要无故招惹是非！快喝酒！”

王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明显能感觉到，王敦不是对至尊不敬，而是对他王恺的蔑视。

“贱婢，你侍候的客人不饮酒，该当如何？”

王恺的话语冷冰冰，吓得王敦身边陪酒的歌姬一个哆嗦，颤巍巍站起，走到矮榻前面，小心翼翼跪倒在地。

已近子夜，宴会厅内，正在进入新的高潮。

王恺喝到兴处，要连敬七杯，共同祝福至尊的龙体早日康复。

“没有至尊，群臣何以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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