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双怪眼

警局大楼是建于民国时期的老建筑改造修复而成，走廊上依旧是木板铺地。

还有谁会这么早就来单位的？

章小鱼不由自主地往对着走廊的窗口看去。

那姿势与表情，就好像嘴中抽吸的是断粮许久的****，此时终于能够再有一次能品到其中滋味，尼古丁的刺激沿着经脉渗透到全身的部位乃至毛细血管中，十分享受地闭上眼睛，让烟气缓缓从鼻中溢出，仿佛就连从肺中过滤而出的烟气都舍不得那么快让它们流逝。

曾不亢并不打扰这位警局前辈的享受。

这位老塔前辈已经在警局很多年了，比大多人都有经验与资历，曾经与另外一位前辈宋近详在一个刑事小组中配合工作，两人在警察学校就是同期生。

宋近详是大家敬仰的一位前辈，破获众多疑难案件，办案时兢兢业业，负责的案件一定会坚持到底，并且教导出了许多的年轻警员，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而老塔据说办案推理能力甚至在宋近详之上，只是个性油条懒散，我行我素，不按常理出牌，年轻时就有许多个人英雄主义，同样破获了许多大案要案，得到了许多的表彰，但是不擅长与人配合，其个性孤僻却又张扬，不讨人喜欢，故一直未能得到很好的提拔。

“发给你的信息已经看到了吧？”老塔说道。

“已经看到了，可是，我觉得还未到需要您老将出马的地步……”曾不亢说道。

“这件案子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了，你出现的失误太多了，造成了一名警员牺牲，一名警员受伤，并且还让嫌疑犯从警局逃走。这对警局的形象与威信是大大有损的，于是‘上头’委派我来兜底。”

老塔说道：

“现在起，我来作为此件案件侦破小组的组长。”

章小鱼听出来了，这位老塔前辈是来夺权的。

曾不亢无力反驳，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组织不力，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他暗暗在桌子下捏紧了拳头。

这耻辱无论如何要洗刷干净。

“就拜托前辈你了。”曾不亢说道。

“放心吧，在来之前我就已经看过你上交的报告，对这案件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待其他警员都来了之后，我会开一个会议，分派一下各位的任务，等开完会之后，你先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老塔说道。

“没事，我不用休息。”曾不亢说道。

“不，曾不亢。”

老塔站起来，伸出修长的手臂，拍在曾不亢的肩上，说道：

“你需要休息。现在是我在指挥，我需要的是你的能力，需要你的全力帮助，而不是一个病怏怏的眼看着就快要挂的一个人，所以，你要回去休息，以最佳状态出现在我的面前，明白吗？”

曾不亢点了点头。

到了早上八点半，专案组所有办案警员都已经到期，聚集在会议室中。

老塔向众位警员宣布了当前的情况，由他来作为调查小组的组长分配任务，主攻破案。

“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和信息，大致分作以下几个大的方面，包含着众多小的案件，而初步分析，这些案件都是相互有着关联，于是由我们一并侦破。

“之前也是多亏了曾不亢队长，将这些案件的关联性都很好的展现了出来，但是目前，所缺少的线索还太多，还需要再大力搜索出更直接的线索及证据。我先按照时间顺序将所有的案件罗列出来，大家都先有一个全面的概念。”

老塔开始在投影仪上展现出每个单独案件的相关照片以及讯息。

“目前认为的本市的连环系列凶杀案的最初的案件，十月三十一日，第一名受害者，阮卓音，十九岁，T大学音乐系一年级学生，死亡地点为S市C区的天中路四十五号巷弄。”

屏幕上出现了一名可爱阳光，绑着清爽马尾的可爱女生的照片，而旁边则是案发现场一具烧焦的尸体，惨不忍睹。

“小曾同志，好久不见了。”

老塔一步一步走进办公室，来到曾不亢面前的桌旁，单手拽起一旁的椅子，放在自己身后，一屁股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

门还未开，曾不亢就对着门说道。

门缓缓地打开了，站着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将警服大衣外套披在肩上，摇摆着两只空空的袖管，背似乎有一些佝偻，嘴中叼着一支香烟，兀自冒着淡淡的烟气。

中年人重重地吸进一口烟气，长长地吐了出来，露出一口黄牙，笑道：

“小孟还好吧？”

曾不亢接过章小鱼递过来的，刚从热水瓶中倒出的尚有余温的开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喉咙，依旧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

“小孟没事了，医生说只是后劲的穴位遭到了打击，暂时昏迷，休息一下就好了。相反，曾队你现在看起来才更虚弱。”章小鱼说道。

来人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前，似乎正是要走进他们组的办公室。

“老塔前辈，你来得真早啊。”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节奏匀称而稳重。

“我没事，已经将资料连夜递交了吧？通缉令能下来吧？我要全城通缉式一三，不能让他逃出这个城市！”

一提到式一三，曾不亢立刻变得情绪激动亢奋。

章小鱼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要将警服外套披在曾不亢的背上，没想到才走近一步，曾不亢就从臂弯中抬起头来，惺忪的睡眼依旧布着血丝，看着章小鱼的方向，似乎在对焦他那模糊的视线，好一段才说道：“你来了，小鱼。”

章小鱼大步走去，将警服外套披在曾不亢的背上，关切地说道：“曾队，你要注意身体，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样会搞垮自己的。”

“放心吧，曾队，今早就能发布通缉令了。”章小鱼说道。

“好的，这回一定要抓到他，让他再也逃不了！有人想要救他，就尽管来吧！来一个就抓一个，咳咳咳……”

曾不亢再次喝了一口开水，缓和了一下。

第二日清晨，干燥的寒流席卷了整个都市。公园里，晨练的老人察觉到，呼出的气息能够形成白雾。天空呈现灰蒙蒙的亮光，小贩们已经推着早餐车在叫卖。路上开始出现熙熙攘攘早班一族。

章小鱼提着包子与豆浆汁走进了办公室，看见曾不亢伏在桌面上，办公桌上，凌乱地摊开着各种文件资料，把几张桌子拼成的大桌面都覆盖满了。

他已经一夜未归，一定是彻夜办案，终于累得趴在桌上瞌睡一番。气温又下降了，清晨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格外地冻人。他这样睡，可不要犯上感冒了，这时候，可不能离开曾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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