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双怪眼

为什么会在那个位置呢？这和“殒教”有关吗？

发现的尸体身上，虽然衣服已经遭乌鸦撕咬以及风霜的作用，破损不堪，但是到达现场的警方鉴识人员在其尸体附近发现了钱包，从中找到了韩天礼的身份证，从而暂时锁定了死者的身份，通过身份系统得知其为光国集团董事长韩光国的次子，于是一边通知其家属，确认联系韩天礼，一边到韩家取得相关的物件，以作DNA鉴定的比较样本，确认那具尸骨确实“属于”韩天礼。

鉴定结果是肯定的。

不，与那连环少女被害案一样的特点，凶手是有意想要让死者的身份被确认，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将尸体弃置了如此长的时间才被发现。

这是在凶手的计划之外的状况吗？

感觉又有些不对，这也是凶手的计划的一部分，如果想要尸体被发现，他一定还会有其他的方式。

“明早我们到韩府走一趟。”曾不亢说道。

……

……

翌日，十一月二十三日上午八时三十分，曾不亢和章小鱼驱车来到韩府。

郑伯引入。

韩府内陈设皆笼罩着一层哀伤的浓雾。白色与黑色的帷幔交相环绕在大厅的天花板上，代表着对逝者的伤痛。

这些本是为了祭奠故去的君主韩光国的，没想到七日丧期未过，却又传出少主的死讯，且是早前就已经死亡。

难道真如外界诋毁谣传，韩光国生前所不慎犯下的错，其威严甚于冥王，故在世时，鬼怪莫敢近之。待其刚死，冥主便趁势报复韩家人？

韩家人所散发出的情感，更加让人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与压抑。

其会客厅旁的偏厅，设了韩光国的灵位。

此时，曾不亢注意到，那灵位上又多了新的一道灵位，是韩天礼的。

长子韩仁一正穿着黑色西装，在灵位前焚香再拜。

曾不亢与章小鱼也上前，对两位逝者的灵位表示哀悼与怀念，然后退到一旁。曾不亢觉得还是稍等一会儿再去询问韩仁一。

这时，外边一阵喧闹与嘈杂。

曾不亢就见一群人风风火火踏入偏厅。这群人皆清一色的黑色西服，打着黑色领带，显然也是来吊唁死者的。

为首一人，看起来已年过五旬，方脸大耳，下颌布着横纹的双层肉，一脸威严，其身上不自觉透出一股震慑他人的气场。

方脸中年人向韩仁一点头示意，站上前，合十双手向着灵位三次鞠躬，轻言哀叹道：

“老韩，鹿某人今日再来探望你。

“当年你我及多位兄弟，风雨中不及瓦棚庇护，以粗食糟酒飨祭，凭天为盟，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此饮血江湖，创下一片基业。

“当年所誓，此帝国，尊你名号，众兄弟一同簇拥，充实余生，奈何你却中道崩殂，弃我等而去。何其寒心，悲哉！痛哉！

“如今你尚未走远，也请回头多望。天自有道，我等定会找出真凶，还你一个公道清白，此后放心而去，你的家人与基业，我等兄弟亦会竭心尽力扶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日，你我天堂再叙。”

话毕，焚香再拜。

其后跟着的人也依次在灵位前鞠躬悼念。

这些人便是以鹿守川为首的，韩光国集团内元老派的成员。

曾不亢想，看来当年韩光国起家时，与这些人称兄道弟，得到了许多的支持与帮助。

刚才鹿守川拜祭时所说的悼词，重点都在讲述其元老年轻之时便与父闯荡的艰辛与建立帝国的伟业的功劳，看来确实如集团内部人士所言，鹿守川想要把持控制其集团内部的主导权。

鹿守川看了站在一旁的曾不亢一眼，然后走到韩仁一面前，说道：“仁一啊，伯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好像我的儿子一样，老韩虽然不幸先走一步，但还有伯伯在，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现在公司内部，因为老韩的突然离去，出现了许多的问题，你不用太过烦恼，只要好好守着你父亲就好了，公司的事，伯伯会帮你都处理妥当的。

“等你有朝一日羽化成蝶，能托起此重担时，伯伯才能放心将众家兄弟的理想都完全交给你。”

韩仁一看着鹿守川，说道：“鹿伯伯，不用担心，我虽与您和各位叔叔相比，确实年幼，但已在父亲教导下锻炼多时，我也想继承亡父的遗志，努力撑起他辛苦创立的基业，更兼有叔伯们的辅助，更是无忧。对于目前的变故，接下来我会实施一些强硬举措，还望叔伯们能支持我。”

“仁一，运营一个大集团公司不是儿戏，几千上万号人的饭碗和生计都牵系在内。实际操作中，公司内部的复杂构架，股东的利益，市场的时刻变化，政策的变动，还有防备众多竞争对手。一个闪失，偌大的公司，几天之内都会垮台破产，这在世界上不是没有先例。

“我们和你爸爸，当年也是谨小慎微地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才能乘着浪势起家。我们的成功背后，是有着许多未能渡过难关而破产倒闭或者被兼并的小公司所反衬起的。

“光国集团的每一步都在注目之下。万一有空隙，许多人都会趁机伸出一脚贡献一点将我们踢倒的力量的。

“仁一，你还太年轻，经验不足，也不想公司在你的名头下跌进谷底吧？但你有很大的潜力，将来一定能成为卓越的领袖。如今还是需要再多磨练磨练，未来我们这些叔叔伯伯才能放心啊。”

鹿守川面容慈祥，语气诚恳，句句在理，韩仁一再要反驳，则显得有些理屈词穷。

“鹿伯伯……”

其余年长老辈也都上来开到劝慰韩仁一，让他放心，好好磨练，他日继承大统不迟，与鹿守川同一意思，就是光国集团暂时交由他们，就放心吧。

看来韩仁一的处境有些不妙。

“咳咳……”

两声轻咳，后堂转出一人，众人一见到此人，方才喧闹的厅堂，立刻安静了下来。

但是明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

是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一直不敢返回现场处理证物？

如果不是有里面的身份证，光是要确定一张脸部以及身体皮肉都已经啄蚀成白骨的尸体的身份，就没有那么容易。

是谋杀吗？

还是冲动杀人？所以没有想得那么周全，不知道那里有乌鸦会啃噬尸体？

“已经得出结论，死者正是韩光国的次子韩天礼了。”章小鱼说道。

曾不亢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钱包依旧在，不是劫财杀人。

曾不亢在意的就是，为什么不把钱包拿走呢？

以那一副尸骨被乌鸦蚕食的状况以及衣服的自然破损程度估算，已经有一定的时日了。看来家宴那一天，韩天礼早就已经遇害了。

奇怪的是，尸体是在东郊废弃厂区的露天垃圾堆发现的。曾不亢在地图上将那个位置圈了出来。

……

——这将会是一场最华丽的演出。

抽屉被重新合上。曾不亢走出停尸间，回到了刑警队的办公室，将放在一个一个塑胶袋中的证物摊开放在桌面上。

曾不亢拿起其中一个塑胶袋，里面是一张身份证，姓名一栏写着“韩天礼”，旁边附着一张照片，是一名少年。

……

已经听说过，上一次韩光国正式承认苏凝是为其亲生女儿的那一日家庭筵席，韩天礼没有来参加，据说当时家里人都没法联系上他。

由于他时常不回家，大家也不以为意。

冰冷的停尸房内，伫立在四周的壁柜上码着一个一个方形的抽屉。警务人员数着编号，拖出了其中一只抽屉。

寒气从冷柜中冒出，瞬间凝结了空气。曾不亢眼前看到的是一具面目的皮肉已经几乎被蚕食殆尽，露出森森白骨的一具尸体。

章小鱼捂着鼻子上前看了一看，就忍不住捂住嘴，头往后偏，不忍再看，胃中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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