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双怪眼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我问白子峙。

白子峙还没有回答，韩光国就说道：“你已经记不得了，这位白子峙白老板，就是你的父亲，他的本名叫式子白。”

我的父亲？

他转头对韩光国说道：“老韩，你不介意吧。”

韩光国说道：“你说吧，我也希望他能在最后走得明明白白。毕竟他喜欢着我的女儿，而我的女儿也喜欢他，要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也许会是我的好女婿。”

式子白看着我，说道：“一三，你即将要二十四岁了，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可以说是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

“到了你二十四岁生日那一天，你……

“唉，这个说来话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心理准备，要从‘殒教’开始说起。韩光国刚才对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已经知道了‘殒教’的来历，知道其教宗轩辕人。

“当年轩辕人创立‘殒教’，已经老迈，自知已到垂暮，不再年轻，但他好不容易建立了大好的基业，如何能忍受不能长久把持呢？

“他很想长寿，甚至长生不老，但是大家都知道，自古都有许多追求长生，甚至以帝王的财力和权力去求不老之法，都不能成功。

“轩辕人不想认命，他是一个想要积极改变的人。

“通过了解当时最新最前沿的医疗科技，他知悉了人体的生物构造，并且知道人脑的复杂机能以及记忆的原理。

“这些，上一次李长庸在酒吧时就对你说过了。他当时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小部分，其实人脑的机能是十分复杂的。

“而正是在那里，轩辕人终于看见了希望，他看见了能长生不死的希望。

“光国集团成立初期，是从生物科技医疗这个新兴领域起家，这并不是偶然的。纵使韩光国本身是在国外精研这个专业，但是他毕竟还是要将重心放在发展管理上，实际的科研攻关，还是需要专门的科学小组的。

“而能够快速取得成功的原因就在于，那时候，已经有了现成的生物医疗科研小组，而且其中不乏精英人才。那些人原本是隶属于‘殒教’的轩辕人旗下。

“在之前，他们就在主攻轩辕人想要获得长生这一难解的命题。

“说出来可能会像科幻小说一般匪夷所思，但是在人类不断向前探知的科学领域，就是如同科幻故事一般，随时都是意想不到的惊奇，这也正是科学吸引着众多的学者去耗费一生精力去探知的魅力之一。

“当时我们在想，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才算是代表一个人的全部呢？

“这也是哲学与伦理道德上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而在科学实验中，我们最后得出，一个人如果完整地复制过去，那么第一个就是血统，这是伦理上的说法，在生物领域即是遗传基因，只要有了遗传基因作为控制代码，就能够自然有机地生成想要的模型，这比在电脑上一点一点的模拟绘画出一个人物CG还要简单，效果却是好上了成千上万倍，因为生物本身的能力，远远超出人类能够想象的范围。

“但是只有了肉体还是不够，那样就好像是重新生了一个儿子一样，和自己仅有血缘关系，长得像而已。

“那么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记忆。

“这也是一个作为社会性的人类来说，区别于仅是生物，或者说仅是动物的最重大的区别。

“记忆，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凭证。

“我们生活了几十年，全是靠累积记忆而有活过的感觉。假如一个人不能保存记忆，那他是没有一点安全感的，他甚至不会产生自我的认知感。

“而同样，在社会群体中，我们也是依靠着记忆为纽带，哪怕是文字，其实也是记忆的一种转化形式。

“我们因为和人接触，有了记忆，而保有对那人的印象，觉得自己认识那个人。即使一个伟人死了，还是有很多人会记住他，就是所谓的流芳千古，载入史册，其实也就是留在人的记忆之中。

“一个人的记忆，就是这个人的专属凭证，一旦有一天你丢失了它，就相当于丢失了你这个人。

“比如你作为式一三失忆了，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那么就以后的生活而言，就好像是重新开始一样，你不再是式一三，而可能作为式二十，式五十而活着，式一三的过去和你再没有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他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良久，他放开了我，说道：“一三，一直以来，对不起，虽然我有苦衷，但毕竟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我将当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

是了，我想起来了，在“Meat & Beer Bar”时，李长庸对我进行催眠，在闪现的回忆画面，我见到我的父亲，确实是他！

“爸，爸爸……”我喃喃叫道。

白子峙，不，应该叫式子白，我的父亲，听到了我的呼唤声，眼中也流下了眼泪，走过来拥抱了我。

“你真的是变了太多了，韩光国，当年的你，不是这样的。”白子峙说道。

“是轩辕氏逼着我变成这样的。”韩光国说道。

“你这么多年一直想着复仇，到底得到了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身旁这个瘦削细长的男人。

式子白……干瘦高挑的男子……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我”的本身，对于他们，还有那个“殒教”的教宗轩辕人，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我不在乎，我只想要让轩辕氏感受到我的痛苦。”韩光国说道，“那你呢？这么多年不管孩子，现在出现，是想要补偿未尽的父爱吗？”

“当年你也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白子峙说道。

是“Meat & Beer Bar”的老板白子峙！

“剧本中的客串嘉宾，总算出现了，你终于还是忍不住来了。”韩光国说道。

“那你现在要找我报仇吗？”韩光国冷冷说道。

“不。”白子峙看了看我，说道，“我只是想让你放他一条生路。”

韩光国说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轩辕人的目的。我的计划已经实施到了最后一步，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式一三是必须死的。”

“停手吧，韩光国，不要再错下去了。”

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韩光国朝声音来源看过去，一个瘦长的身影在黑暗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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