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

送走了赵队长，李鸿飞将小林叫道了身前，“你特想弄明白为什么赵队长不让你告诉我庆功的事情吧？”，小林点了点头，“来，出去走走。”。李鸿飞和小林坐在楼外一处树荫下的长椅上，边抽烟边讲述了5年前的事情。听着身边这个男人的讲述，看着俊朗坚毅的脸上显露出的沧桑，小林的眼眶渐渐湿润……\r

5年来李鸿飞第一次对人谈起整个事情的经过，他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在中途停下，但是随着讲述，一直以来憋在胸中的压抑和苦闷也随着肺部的呼吸伴随气流从嗓子中获得释放，当整件事情的经过讲述完毕，将手中的香烟掐灭，两只大手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自己以前从没有想过谈论这件如此压抑的事情，细细重温这段悲伤回忆，竟然能够让自己变得轻松。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留下片片光斑，伴随微风拂动树叶，那些光斑像精灵跳跃着，李鸿飞很久没有感受过自然的生机了，身子紧紧的贴向椅背，四肢舒展着感受阳光的温热。\r

林子杨揉了揉自己红红的眼眶，当初对凯哥坐牢原因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自己从没有想过会是通过李队长亲口讲述了整件事情。自己上高中时父亲因公殉职，当时对自己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但是也在后来坚定了自己要当一名警察的愿望。想想穆队长，如此无声无息的陨落，没有荣誉，没有骄傲，这就像是在李队长已经被割破的伤口上无情的撒上一把盐，凯哥因为功劳而冲昏头脑，铸成了无法弥补的错误，这些年肯定也一直生活在自责和哀伤中。林子杨也将身体紧紧靠向椅背，“李队，您恨凯哥吗？”，“刚开始恨过，但是时间长了也就明白了一点，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两个男人惬意的坐在长椅上，跳跃的光斑在他们身上轻轻起舞。\r

“小林，下午你去一趟陈法医那里，看看上午魏队长送去的那把刀血迹检测结果出来没有。”，李鸿飞闭着眼睛说到，“李队，您不去？”，“早上刚被骂了，我去干嘛？”，“好的。”，“小林，本市几家大型医院都跑完了么？”，“嗯，小医院怎么办？”，“大海捞针啊，周末两天院长可能也不在，等下周继续跑吧。”，“李队，您刚才在车里说要买电影票？”，“你小子耳朵还挺灵。”，“是不是跟雪姐去啊？”，“真多事，只许你有女伴儿，还不许我跟雯雯去看电影啊？”，“您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啊？”，“哼，懒得跟你废话。”，“你下午顺道跟陈法医说，晚上雯雯请咱们一起吃饭。”，想着早上分别时和刘霞约好了晚上一起去母亲家于是回答“我问问陈姐，吃饭她肯定高兴去，不过我晚上有事，可能去不了。”，“你干嘛去？”，“我晚上去我妈那边。”，“嗯，好吧。”李鸿飞心中虽然有些别扭，但是既然要前进，就不要停留在原地了，不能当恋人，还能继续当朋友，早上被喊了一顿，也许是个机会可以缓和。\r

临下班的时候林子杨从陈燕岚那里跑回来“李队，陈姐说基因比对需要时间，还没出结果，她晚上没事，跟你一起去，一会儿楼外见。那我就先走了啊。”，“好，替你妈多干点活儿！”，“知道了！”，林子杨跑出了办公室。\r

“李队，西瓜都搬过去了。”林子杨从外面走了回来，李鸿飞立刻将抽屉中的手收了回来，抬头看出林子杨的表情有些古怪，“小林，你怎么了？”，“呃，李队，没事儿啊。您吃完了？我去刷碗。”林子杨伸手要拿桌上的饭盒，“小林”李鸿飞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小林躲闪着李鸿飞的视线，李鸿飞用手指了指桌旁的椅子，小林只得坐下，“你不是去送西瓜的吗？让赵队长骂了？”，“那个，李队长，我，我”小林支支吾吾的，“鸿飞，你别难为他了。”赵队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鸿飞立刻站起来满脸笑嘻嘻的迎了过去“赵队长，您还亲自过来，有事让小林告诉我就行。”，“鸿飞，是这么回事，昨天我们加班追踪的嫌疑人，今天上午抓回来了。”，“哦？恭喜赵队！您功不可没啊！”，赵队长将李鸿飞拉到了一边，握着李鸿飞的手，小声的对他说“鸿飞，不瞒你了，我们刚才趁着中午在办公室开庆功会呢，我明白你要是听说庆功，难免想起以前的事情，心里肯定不好受，我就嘱咐小林别告诉你，但是我觉得小林不明白来龙去脉，回来之后瞒不住你这个师父，所以我还是亲自来跟你解释一下。”。\r

李鸿飞从赵队长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中感受着关心，他心里明白，自从5年前那场庆功宴带走了申雪，夺去了小凯的自由，抹杀了两位老人，这几年同事间无论破了多大的案子都不会当着李鸿飞的面谈论庆功的话题，他感激所有同事对他的照顾，他紧紧回握着赵队长的手，脸上不再是嬉皮笑脸的表情“谢谢赵队长，再次恭喜您。”，赵队长拍了拍李鸿飞的肩膀“多保重。”，李鸿飞点了点头。\r

李鸿飞走出办公楼看见燕岚正在大院内等着自己，夕阳的余晖将她窈窕的身影从背景中勾勒出来，显得那么明艳，李鸿飞沉稳的走向她，“燕岚”，燕岚随声转身，李鸿飞从她的脸上读出了一抹冷淡，“怎么了？”，燕岚轻轻摇摇头，“早上我冲动了，你也骂了，还在生气？”，燕岚用一只手轻轻将垂在面庞的长发扶向背后，“早上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咱们走吧？”，燕岚点点头。一路上两人在车里都没有说话，燕岚一直看着窗外，李鸿飞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r

车子停靠在上次的西餐店外，秦雪也正好从车内走下来，一袭丝质长裙伴随她的脚步像轻盈的百合花瓣摇曳着，李鸿飞在欣赏如此美景的同时，用余光看了一眼燕岚的表情，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喜悦，面带微笑的在和秦雪挥手打着招呼，李鸿飞悬着的心踏实下来，再次找到了中午和小林聊天时那种舒缓的感觉。\r

李鸿飞和燕岚与秦雪面对面，三人微笑交谈着，夕阳的余晖在秦雪身后渐渐褪去，路灯点亮的一瞬秦雪的真丝裙上点点丝光闪动，李鸿飞觉得这件衣服瞬间拥有了生命，微风拂过，裙摆轻盈的随风摆动，秦雪就像站在正在盛开的花朵之中，三人转身准备进入餐厅，燕岚余光看到一个人影从秦雪身后快步冲了过来，一个转身背对背挡在了秦雪身后，一瞬间冲击力让燕岚后退了一步，李鸿飞诧异的转过头，随着燕岚缓缓的瘫倒在地，一个身材矮瘦秃顶的男人双手在身前保持着握拳的动作，李鸿飞下意识的一手拉过那个男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他按倒在地，身后秦雪惊呼着，循声望去仰躺在地上的燕岚小腹部衣服上立着一把刀柄，鲜红色正在以刀柄为中心不停扩散……

“你把我手上的业务移交给二部的计划太过分了！”身材矮瘦并且秃顶的陈经理站起来一手锤在会议桌上打断了秦雪的话，几位经理将目光望向秦雪，中午的阳光透过会议室的落地窗照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秦雪并没有发怒，从站在一边的秘书手中接过一份报告，并示意秘书将其余备份依次发到各位经理手中，“陈经理，根据季度报告，您手上的业务一直拖沓，两个对公司很重要的项目已经延期一个月，而且由于你心胸狭隘，三位资深开发人员上个月一起跳槽，我说的对吗？”秦雪的声音柔和，一些比较激烈的词语通过她的声音轻柔的飘入每位在座的与会人员耳中，几位经理又将目光齐刷刷的移向秃顶的陈经理，“两个项目规模很大，我们部门的员工都在加班，原本上周五晚例会的时候就想报告此事，但是你临时取消了会议！一直拖延到本周二的中午才举行例会！”，秦雪轻柔的拿起面前晶莹剔透的水杯，杯中清澈的水顺滑的流入她玫瑰色的嘴唇，这个画面优美的让在座包括陈经理在内的所有男人痴迷。水杯轻轻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秦雪继续用柔和的声音说着“陈经理，你部门的员工多久没有提薪了？三位开发人员为什么离开？你给自己的秘书开出的薪水比他们三人加起来都多。你也说了项目规模大，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情况下放任三位资深开发人员离开？”说这些话的时候秦雪一直用那双水灵灵清澈的眼睛看着陈经理，陈经理对员工的不公待遇被当面说了出来，躲避着秦雪的目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含糊着说“他们的水平没有你说的那么高。”，“你的秘书可以完成他们三人的工作吗？”，陈经理无语了，秦雪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陈经理，还请你将所有业务妥善移交给二部。”，秦雪转向一边的李经理，“李经理，我知道今天是周五，要求您周末加班很不合适，但是还请您帮助陈经理妥善完成移交工作，从下周一开始，陈经理部门内的员工一并转入您的部门。”，陈经理再次跳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被撞倒，秦雪顺着李经理的目光转向陈经理，他正在用拳头砸着桌子大喊“你什么意思！”，“经过周二中午的例会，并且根据季度综合报告，我现在宣布，从下周一开始取消陈经理所在的第六部，所有第六部员工暂时并入李经理所在的第二部，待原有项目完成后再找到合适人选组建新的部门。”，陈经理用力拍着桌子“那我呢！”，“公司欢迎你加入第二部做一名普通员工，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么我会批准你的辞呈。”，陈经理两腿一软，忘记刚才椅子已经由于自己剧烈动作带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在他的秃顶上反射出亮光。秦雪并没有理会坐在地上的陈经理，对李经理说“李经理，还请您尽量联系已经离职的三位技术员，他们为公司付出多年，是公司的宝贵资产，尽量满足他们的薪资要求。”，李经理点头表示认可。秦雪不管还在叫喊的陈经理，与秘书离开了会议室，一路上与所有路过的员工微笑示意，真丝长裙舒缓的随着她的步伐飘荡着，男员工都会站住脚步回望她的背影。\r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秦雪示意秘书可以离开了，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用身体感受着透射进来的阳光，刚才自己的决定就像一场大扫除，清除了陈经理这个无能又好色的人，这让她从心底里感受到轻松和舒畅。拿起手机给李鸿飞发了一条短信“鸿飞，晚上大家有时间吗？叫燕岚和小林一起出来吃饭吧？”，“嗯，好的，我下午问问看。明天我请你看电影，有时间吗？”，秦雪看着短信脸上泛起潮红“好的，周末两天我都没有安排。”。\r

李鸿飞在手机中打了两个字“好的”，将手机插在充电器上，办公桌上放着林子杨刚刚从食堂残羹剩饭中挑的几个馒头和一些肉末青菜，小林吃了三个馒头和几口菜就跑出去买西瓜了，李鸿飞手里拿着馒头，看看周围没有别人，就偷偷的用手拉开了抽屉，装戒指的盒子躲在黑暗的抽屉里通过缝隙也在偷偷的瞧着他，李鸿飞将手伸进刚好能容纳一只手进入的缝隙，轻轻抚摸着戒指盒，温润的绒面让他觉得手感很舒服，刚才从停车场回来时远远看到大芳挽着燕岚的手出了刑警队，他心中还是有些别扭，一瞬间手中温润的触感又变回了棱角分明，下午找个机会去趟燕岚那里，就说想看看上午大芳带回来的刀上血迹是不是陈欣欣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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