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哈利披马甲的日子(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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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Harry只是抿了抿嘴,用一种比较礼貌的微笑,送走了,额——这么说吧,恼羞成怒的Erik。

而就在Erik离开客厅的一瞬间,他又从沙发的靠垫后面抽出一打纸张。

假如Erik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些资料和他手上的那些,不能说是别无二致,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你的口袋迟早要开发出第二个扩展空间。」

Harry抬起头,发现r从沙发背后绕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还取下了斗篷兜帽。

他的脸色很不好,不如说,从他几天前发现Harry直接昏厥了开始就很不好,直到现在,Harry能走能吃能说话了,r的脸色依旧差的要命,就算有人欠他一金库的金加隆,他的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Harry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并不合时宜地咳嗽了几声。

r一挥魔杖,哐当一声,桌子上的水壶开始浮起,往杯子里倒一杯明显不是白开水的东西,然后非常响亮地掉回到桌子上。要不是Harry伸手托了一托,它可能就要倒下来了。

「喝。」r言简意赅地道。

Harry半个字也没说,他抱歉地笑笑,端起杯子,一点也不在乎那诡异的外观与口感,一口气把杯子里的东西喝了个干净。而就在喝下去的瞬间,一种缓慢的热流渐渐蔓延,抚平了他喉咙里那种痒痒的、干涩的感觉。

「这好像是……营养剂?」Harry仔细地回味这杯不明液体,揣测地说。

r把后背丢到靠背上,翘起一只腿。他对Harry的问题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显然,Harry的回答是正确,但r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因此而美妙一点。

在Harry昏迷的几天里,他用存放在这栋宅子里的材料储备,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疯狂地熬煮魔药。不是治病的那种,作为一个魔药大师从小教导到大的纯血,他明白影响太过强烈的药剂可能会和Charles给Harry注射的那些相冲。因此,他选择了一两种很温和的高级营养剂,对着高级魔药书籍看了个通宵,然后一点也不浪费地一次就熬制出了成品。

它们的药性温和极了,即使给麻瓜使用,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大部分成分都会被当成人体的营养被吸收,就和那些健康的食物一样。

要问r为什么这么高效率,这么不浪费,那只能是因为,他手里的魔法物品是单程票!

没有了Harry·该死的·昏厥中·Xavier,他没法去对角巷补充材料;同时,就算换一些英镑去买机票,他也没有可用的护照。要r说,这栋宅子里有他们存下来的材料,那真是梅林在庇护他们!这甚至不是r自己存下来的,是Harry第一次去对角巷买东西时存在这里的。

想到这几天恐慌、绝望与焦虑,r明明整个人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却还是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r?」Harry扶了他一把,却被r反手抓住了胳膊。

r无声地注视着Harry,缓慢地做着深呼吸和吐气的循环,好缓解那种让他手脚冰凉的焦虑。

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所以——」r坐直了身,攥住Harry的胳膊,闭着眼睛,用不小的声音喊道,「既然你都——能下楼,那我是否能得到——解释?」

Harry的动作停住了。有一瞬间,r能感觉到自己攥住的手有往回缩的意图,但他攥的那么紧,这只手没能逃掉。

「这……」Harry极其、极其缓慢地说,「可以……以后再说。」

r心里冷笑一声。

可能很多人都会误会一件事情:当某个人想找另一个人的麻烦时,如果恰巧理亏那一方突遭大病,或者陷入危机,那只要他们有着感情基础,这个麻烦就会随着一系列的担忧、着急,甚至失而复得的心态而消失。也就是说,理亏的人因为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会得到特别的谅解。

这事儿确实有概率发生,但当这个「感情基础」过于深厚时,往往会出现相反的展开。好比说,家长迎回了离家出走、不明生死的孩子,很多家长会选择痛揍他的孩子。

r在这方面很有自觉——他们Slytherin从来就不是这种很宽容的家长!

「让我们回忆一下,」r磨着牙,「在我——最后一次看到清醒的你的时候,我问你,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你说,」他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那是——魔力外泄。是你说那是魔力外泄的!」

见鬼的魔力外泄!

r极其详尽地问过Hank,还描述过那种出现在Harry眼里的有色光,Hank给出的回答是:「Harry身上的状况是变种人能力***的一种,有一定的死亡概率。它比起一种病,更像是一种过敏一样的症状,每一个能力强大的变种人身上都有几率出现这种症状,无可避免……」

「至于带色的光,那正是一种比较少见的能力外显,这证明,有大量的能量聚集在了眼睛之上。很多变种人在施展他们的力量时,都会引动有色光……」

r头一次把Hank这种滔滔不绝的解释全部听完,但他听完后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他似乎只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Harry的能力,或者魔力,或者两者一起***了。

「我不是最好的医生,我也不知道这不仅仅是魔力外泄。」Harry早就做过心理准备,说起这件事非常平和,「我知道变种人的能力让我看起来……额,有点无所不能,但我并不全能,r。而且我以前从来没真的得过b型爆发症。」

r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了被子上的感觉。

「所以,你想跟我说,」r咬紧牙根,假笑道,「这是个……不小心的小意外?」

一看到他脸上那种假笑,Harry心里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他小小地吸口气,「这是因为我……受到了刺激。就像上一次***一样,这是出于一种身体的保护机制。」

「然

后这种保护机制就失控了。」r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Harry平和的表情里出现了一点裂痕,他嘴角抽了抽:裹紧了身上的披肩,「……对,是这样没错。」

r迅速地把那段记忆重温了一遍——这几天里每当他焦虑的时候就会这么做——然后指出一点:「但是在庄园里的时候,你的能力还是听话的。」

不管是魔力***还是能力***,既然是失控到能够致死的程度,听上去应该像是无序的,但r反反复复地回忆,都觉得,能够按顺序一个个地把Riddlek先生、Lius放倒,而且外形切换自如,精神控制迅速无比,记忆清理好像也完美无缺……不管怎么看,Harry的能力应该还在掌控之中,甚至于,不知道的还以为Harry那天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专门为此而来。

在r的认知里,正常的***会把周围搞得稀巴烂,而且这个过程,本人无法停止、无法操控,而且在Harry上一次说自己***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麻瓜实验室被摧毁了,所有的东西拼连都拼不起来。

Harry回想了一下。他之前确实没考虑过这一点,这么一想,这确实不太符合现有的理论。当能力爆发时,它应该是不可控的狂躁的,但在那一天,最不可控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他疯狂地、非常深入地入侵了Riddle的脑子。

想到这里,尽管回想不起来什么片段,但Harry感受到了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Harry强行忍耐了这种不适感,轻声承认道,「但是除开心灵感应以外的能力确实都很听话。也许这跟我可以借用的能力的亲密度有关,我是说,它们毕竟都不算我的能力。」

也许是因为,Charles的能力最为稳定,所以它拥有失控的优先级……其他的能力因为没像它那么牢固,所以有可能会在互相争夺时暂时会给它让步。Harry想。

r看他又露出了一副该出现在图书馆里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抬脚踢了一下茶几。

「我们没在讨论学术问题,」他铁青着脸说,「你别想转移话题。」

「所,以,」r非常用力地道,「你——您,请您告诉我,您遭遇了什么,才让自己的「自我防御机制」失控了?」他的表情严肃起来,「——Riddle对你做了什么?」

Harry有些惊讶地挑眉——他没想到r这么快就能想到关键。

「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r看他那表情,冷哼一声,指出关键,「你才不会随便控制任何人,哪怕他是你的仇人——你要是道德观没那么高,我就去感谢梅林。」

「如果我说出来你不骂我,」Harry说,「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等等,你要干什么,r——」

Harry震惊地看到r撸起了右手的袖子,然后开始甩动手腕。

等等,这个动作他很眼熟,这个发展很不妙。

「r!!」

「你给我把牙咬紧了,」r喘着气要求着,他自己却磨着牙道,「坐在这里别动——给我接好了——」

Harry下意识地嗖的一下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翻到了沙发后头。

「你冷静一点。」Harry惊恐地道。

「现在说,」r难得地言简意赅,「或者我们干一架,选一个。」他的表情现在非常可怕。

但是你打不过我。Harry在心里默默地说。同时,他又一次震惊于现实对人的改造程度。

让一年级的r来看现在的r,前者一定会大叫这不是真的……

「我说,我说,」Harry伸出双手表示投降,「坐、坐……你先

坐下来。」

r用一个怀疑又警惕的眼神回答了他,随后翻了个白眼,重新坐了下来。他重新翘起一只腿,抽出魔杖,有意无意地敲着旁边的扶手。

Harry深呼吸了三遍。在开口之前,他甚至对自己做了一点暗示——有条理一点,Harry。有些东西不要主动提起。简化过程。

「你知道在你献花与参加后面的宴会的时候,我在打探消息吧?」Harry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低估了那栋庄园的警戒程度,被黏在了窗沿上,被「那个人」发现了。」

立刻,他能听到r屏住了呼吸。

「他有些很古怪的地方。」Harry坐回到沙发上,「他似乎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纳吉尼的死刺激到了他,他一直处于半疯的状态,所以,主持仪式的才会是你父亲。」

r:「说的好像他之前不是疯子一样!」

Harry「嗯」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抛出第二个信息:「他的警戒魔法,或者防护魔法似乎能够绕过我们上的魔法。我成功从窗沿上把自己弄了下来,但被他发现了——他掐住我的脖子,试着对我用摄魂取念。」

他故意把话卡在了这里,没有说出更多细节。

嘎吱。嘎吱。

Harry听见了指甲恶狠狠地挠沙发的声音——他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也没看到r越发可怕的表情。

「然后我只能自卫。」Harry小声说,「然后我就失控了。我不是有意用那么大的力量去对付Riddle的,这就好像在自卫的时候拿着匕首乱砍,很有可能会比有意识的攻击砍得更深。总之,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反过来将他……」

他说到这里,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缓慢地炸了眨眼。

然后,突然地,他俯下身,弓着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r本来还想听后续,见他这样马上跳了起来,尖叫出声:「呼吸!呼吸——不,不能这么快——节奏!你哪里痛吗?说话!Harry!」

Harry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抓住r的袖子摇头,他的手指慢慢攥紧,又松开,攥紧,又松开。而他克制不住地发出干呕声,整个人完全无法思考。

r当机立断,魔杖一挥,一个漂浮咒将人飘了起来。

「Hank!!」他熟练地喊着这栋宅子里的研究员兼医生,「Hank!!」

「别……」Harry用细微的声音说,「我只是……」他闭了闭眼睛,「脑袋突然有些混乱……也许、也许是后遗症什么的……」

r大惊失色。

「Charles!!」他当机立断,换了个人喊,「Charles!」

…………

Charles急急忙忙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宝贝儿子一点事儿也没有了。

「弗朗西斯?」

看着这孩子一个人在恒温的房间中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滚来滚去,见到自己又飞快地坐正,Charles才松了口气,脸上就不自觉浮现出一些笑意。

他推着自己靠近床铺,来到床前,先伸手触碰Harry的额头,感受了一下男孩的体温,又摸了摸他的衣服厚薄,确认一切无误后,Charles才一边握住儿子的手,一边温声开口询问:「你可以不用这么坐起来,再睡一些觉对你有好处——怎么回事?」

「啊,哦,」虽然烦的要命,但面对Charles,Harry总还能挤出一些愉快的情绪的,他双手回握Charles的手,贪恋爸爸手心里的温度,「我在想一些——事情。有一些——选择。我不知道

该怎么做。还有一些事情……」他咬了咬下嘴唇,斟酌着语气,「我现在觉得很迷惑。所以,当我表兄想要和我进行一些谈话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些应激反应。当然了,这也许是后遗症什么的,多睡几天会好些。」

「你的表兄呢?」Charles左右看看,对r不在这里感到奇怪。

Harry抿了抿嘴:「我认为——我现在需要一个人休息。」

简而言之,借着这个不太美妙的反应,他把r赶出去了……

Charles马上就意会了。他倒也不生气,神色如常地捏了捏Harry的手掌心,还笑了笑:「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过你把你的表兄吓坏了,我第一次见到他在房子里公开咆哮。」

Harry无奈地摊了摊手。

「如果你真的什么非常苦恼的事情,」Charles试探性地说,「我不保证我是个睿智的智者,但我一直是合格的听众。你可以信任我。」

如果Erik站在这里,一定会又一次感受到区别待遇,因为在早晨的联合会议上,Charles可没有这样的表情,也没有这样的语气。如果Charles要用这种态度对他,他可能会在觉得怀念的同时,认为Charles被砸了脑袋。要不然,就是Charles有别的打算。

但是对Harry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他一点压力也没有,只是为了Charles的关怀而开心。

「我当然信任您,」Harry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并挪了挪屁股,半坐在床上,坐得离Charles更近,免得Charles在轮椅上不方便活动,「如果我不能信任您,我大概没有更信任的人了。」

「哦,是吗?」Charles笑了笑,伸手理了理Harry的额发,「我很荣幸,亲爱的,但是我恐怕你的表兄大概对此很有意见。」

Harry倒吸一口气,对这个回答张了张嘴,没能反驳什么。

「哦,我很抱歉说这些,」Charles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是当我在楼下看到你的表兄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你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时,我就觉得我不能不多说点什么。」

这个「又」说得Harry十分心虚。他习惯性地望了望天花板,眼珠子乱转了一圈,然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Harry相当苦恼地思考着该如何说,同时,Charles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些迷茫,「没什么大事,真的,Charles。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想明白一些东西。一些问题。可能,在想明白这些后,我就不会那么排斥谈话了。」

说完,他又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表情黯淡了下来。

Charles从抚摸儿子的脑袋变为了抚摸儿子的后背。即使是夏天,被爸爸如此安抚,Harry也打从心里感到温暖。

「我没事。」他主动向Charles说,「你不用担心这个,Charles。」

「不是每一句「我没事」都是真的没事,」Charles语气温和,但话意坚定,他直直地望着Harry的眼睛,语速缓慢,但诚恳,「你还很年轻,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有倾诉的欲望,以及可以倾诉的人。这个人不一定是我,但是我总希望越多越好。」

Harry还来不及反驳,Charles就又说:「我知道把一切都压在心里是什么感觉,亲爱的。那对我来说很痛苦,所以,我不希望你也如此。」

他一遍又一遍地、缓慢地抚摸着男孩的脊背。

「即使这里还不是你的家,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健康、快乐,」Charles说,「当然,就算你有不得不做的

事情,有不能说给我听的话,我也希望你至少能记得一件事情。」

「……什么?」Harry本能地睁大眼睛,反问道。

「记得你在这里不是孤身一人,」Charles看着儿子的脸,神色越发柔软,眼睛一眨也不眨,「即使你暂时不属于「这个时间」,你依旧有一个父亲可以依靠。这也许是我的自作多情,但我希望你这样记得。」

Harry忍不住鼻子一酸,嘴微微撅起,又飞快地抿了下去。

「对不起。」他说。虽然他在说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在为哪件事道歉。

「没什么需要对不起,」Charles摇了摇头,重新握住男孩的手,目光沉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实际上,在守着儿子的那几天里,Charles简直说是心力交瘁,恐惧从未这么蚕食他的理性——能力引起的病症随时有可能夺走他唯一的孩子。他那可以说是在幸福里长大,而且未来也该幸福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他以后的人生里获得的最值得珍视的宝物,是他未来可以看到的一份光明。Charles不能、不可以、决不能失去他。

Charles从来不信仰上帝,但望着Harry沉睡的脸,就算他有好几个博士证书,他也忍不住在儿子的床边祈祷着,希望孩子马上康复。

命运——上帝——不管别的什么人——他们已经让各种各样的事物带走了很多他珍视的人。Charles想,如果他们还想再带走这个孩子,就必须得他的身体上跨过去。

他攥紧了Harry的手。后者敏感地感觉到爸爸情绪上的变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离得又近了一些。

Charles也注意到Harry有点紧张的神色,连忙放松了一点神态和手上的力度,温和地道:

「其实,在我刚才进门前,我还在想,也许我不该——如此逼问你的心事。也许你需要私人时间,而不是一个人的强硬追问。」

说着他又笑了笑,声音放低:「不过,你要原谅我,在这方面,我还是一个新手,我实在无法看着你一个人苦恼,那会折磨我到深夜。」

因为我是如此地爱你。

Harry不必听爸爸的心声,就能从这番话里体会出这句话。

他忍不住将头搁在到Charles的肩头,依靠着他,将表情埋起来。Charles则极其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颈。这份安抚如此熟悉,令Harry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Charles把自己抱到膝盖上,给他念书,教他玩一些比较精巧的玩具。而在一些午后,他又在Charles的膝盖上睡着暖烘烘的午觉,毯子和Charles的温度包围着他,令他没有任何不安,只觉得安心。

即使是那个母亲孕育他的地方,也不会带给他比这更好的体验了。

「你永远都是最好的父亲。」Harry在Charles的肩膀上发出梦话一样的呢喃,他紧闭着双眼,将酸涩的鼻腔音和一些眼泪模糊在其中,「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能会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我……我很怕,Charles。如果我搞砸一切怎么办?」

他没有说自己在怕什么,Charles心里一紧,没有发问,只是越发温柔地摸索起孩子的后颈与脊背。

「嘘,嘘,」Charles语气轻柔,却语意坚定地说,「不用害怕——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变成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也不会坐视你搞砸自己。那是不会发生的事情。能相信我吗?」

「……是的。我相信,Charles。」

Harry抱紧了爸爸的双腿,越发紧密地将脸贴在他的膝盖上。也许r见了这姿势会大喊这

很不得体,但管他呢,这里没有r。

Harry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与喉咙。

「我知道有些话我该对ra……我表兄直接说,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秘密,我信任他好像信任我自己。」

过了一会儿,Harry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但是由于事件的敏感性,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Charles一下一下地拍抚着他的后背,暂时没有发表评论。

「他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他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有意向我隐瞒。他想一个人背负负担。」

Harry努力让自己的叙述显得平静、有条理、简洁——或者这么说,不带太多个人情绪。

「当我一开始注意到他有些话不能对我说的时候,我觉得我得尊重他的秘密,尊重他的意愿,因为我一向都是这么被教导、对待的,」Harry说,「但是……当我知道一些可能的线索后,我又很生气。而现在,我也刚刚得知了一些事情,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你是生气他隐瞒了你,」Charles用很轻松的口气说,「还是气那件他不告诉你的事情?这些事情很可怕?它们的存在会伤害到你?」

虽然这么问,但是Charles心里清楚,那个男孩不可能在真正的意义上伤害他儿子哪怕一个手指。一个过于年轻的朋友,或者说,一个怀抱着过于热烈的感情的年轻人,在这种年纪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Harry沉默了一会儿。

「不,」Harry说,「就像我刚刚说的,Charles,我坚信表兄……我相信他绝不会故意瞒着我任何对我有害的事情。那件事情也不是可怕,它只是……我不知道全部细节,但是它可能令人难过。那件事,那些事……」他辗转地寻找着用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在窥见一星半点时内心受到的冲击,或者直观的感受,「他瞒着我的理由我不是不明白,他爱护我,想要保护我,但是我……我大概还是希望他能跟我说。我是说,我可以帮他,或者,再不济,我可以倾听。」

Charles沉默了一阵,确认Harry暂时没有接着说下去了,才说:「你是觉得……他不够信任你吗?你因此很难过吗?」

Harry闭着眼睛,在他肩膀上微微晃动脑袋。

「不是这种说法。」他说,「相反,我百分之一百确认,他信任我这个人。甚至于,比起他自己的父亲,他可能更信任我,有时候,我觉得他多信任一下别人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反而不肯。」

说到这里,Harry也不是不觉得欣慰的。尽管他们刚认识的时候,r是一个脾气不算好的人,甚至有点阶级与血统歧视,但他作为Harry的朋友绝对是优秀的,Harry可以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而从始至终,尽管他们身边有不少同学、朋友,r也从未将这份感情从他身上转移到别人那里哪怕一丁点。只要Harry认真要求,r就会考虑去做。

Harry知道,这样的朋友可遇不可求,一辈子也不见得遇见一个。

但正因如此,Harry现在才会不知道该怎么和r开口——r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和他的两个父亲,他的兄弟姐妹一样重要。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与血亲,对你。」Charles眼皮颤动一下,想起Harry昏睡时喝进去的几瓶颜色诡异的魔药,他嘴角抽动了一会儿,「尽管我不知道他给你喝的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他的担心不比我少一丁点。」

一个人是否真的在乎另一个人,是很好看出来的。Charles在守着儿子的那几天里,已经看腻了他表兄那张焦虑到麻木的脸,而就算是鬼也看得出来,情况

再不好转,不仅仅是Charles,做为他儿子表兄的这个男孩心理状态也会直线下跌。

他儿子在这个「表兄」心里,并不仅仅意味着表兄弟、朋友。

而Charles也深深地记得,Harry的体温退下来时,他表兄那扑通一声,整个人脚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汗如雨下的狼狈模样。

「对,就好像,嗯,他本来可以不在这里的。」Harry说,说起这个,他又是自豪,又觉得内心煎熬,「因为我已经来了,所以他一定要来。而现在我发现,有些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知道这些可能对他没好处……所以我不知道是否要告诉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他。」

「就算他安全地待在家里,他也不会放心的。」Charles平静地说着,「我能理解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如果可以,想必未来的我自己也想要飞奔到你的身边。心灵上的折磨未必会比现在更好,每个人都得自己做选择。」

Harry从Charles的肩头上抬起脸,不说话,但是在一个仿佛羞涩的笑容后,他抿了抿嘴唇,视线朝下。这个表情Charles很熟悉,因为他有时候也爱做这样的表情——当然,是在他表情还比较丰富的时候。

尽管如此,我也想让我重要的人待在安全的区域。

Harry没有说这句话,但是Charles一看他的表情,就看出来了。

Charles笑出声来,并一下下拍着儿子的肩膀。

「说到底,你们都想通过一个人承担的方式,让自己的心灵变得较为安稳——你们都觉得对方的安全更重要。」他说,「这其实证明了你们的感情确实非常稳固,在我看来,你们完全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互相责怪。」

「我没有责怪。」Harry说,「我只是觉得,觉得……」

「我明白。」Charles拍拍他的手说,「我明白。如果可以,只有一个人遭遇糟糕的事情就够了。但是就如你现在所感受到的那样,你的表兄也不喜欢你把他排除在外。」

「我觉得我可能……非常虚伪,」Harry重新把头埋了回去,「我和他约定过,我们不做「为他好」的事情。我们要尊重对方自己的选择。而我现在发现,我完全无法真的做到百分之百遵守。或者说,我们都做不到。」

「如果我没理解错,亲爱的。」Charles说,「他已经先犯规了。」

「对,」Harry说,「但是是薛定谔的犯规。他不告诉我,肯定是「为我好」,但那件事情本身……我可能没有询问的资格。他有资格不告诉我全部。」

「但是你希望他告诉你。」Charles柔声说,「你不希望他把你排除在外。」

Harry抬起头,怔怔的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确实不想被他瞒着这件事。」他说,「但我更多的感觉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封存这部分的记忆,继续做个真正的不知情者吗?我该假装自己还不知道,悄悄地去查探全部的事件细节吗?可是如果这么做,我也犯规了——我们变成了互相欺骗。还有,那件事情,对我来说,到底是知道比较好,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我到底怎么做,才能不搞砸?」

一般人早就要被他这番话绕晕了,还好,Charles并不是一般人。

「有时候一件事情有很多种解法。」Charles说,「没必要分那一边才是正确的。有时候,我们只会注视最重要的结果落在哪一边。」

Harry:「但是,我们不需要反复思考、琢磨,然后做正确的事情吗?就像你一直以来的那样?」

Charles不禁有些好奇未

来的自己到底显得多么睿智,才让儿子做出这样的发言。

「我也不能永远都做正确的事情。」他的手指把玩着儿子微微卷曲的黑发,心里想着一件件往事,「谁都不能。」

如果他永远都做正确的事情,Raven又怎么会离他而去。Charles很早就知道,就算是被称作神明一样的变种人们,也不能声称自己永远正确。绝对的正确是相对的,是暂时的,是片面的,每个人都不能用自己的正确去衡量他人。

不过,Charles确实因为失去Raven,从此下定决心,他会为了能够留住身边的一切,而努力做正确的选择。

Harry发出一声较为挫败的叹息。

「我就怕我做错了选项。」他说,「然后我的表兄就会勃然大怒——我害怕他——因此讨厌我。」

「噢,」Charles一想那个孩子的态度,就觉得后半句话令人发笑,然后真的笑了起来,「哦,噢,不不不,亲爱的,这绝不会发生的。」

他摇着头,带着一点哭笑不得的情绪,凭着和r的几次交谈,指点道:「亲爱的,我认为,我们在信任一个人的同时,也得信任他对你付出的感情。」

他伸手捧住儿子的脸,与男孩对视,有些悲伤也有些好笑地说:「如果你的表兄听到你这么说,你的麻烦就大了。为什么你在这上面没有自信?」

Harry被迫不及防地问了这个问题,一时间睁大眼睛:「啊,我不是没有自信,我是——」

「你就是没有自信,」Charles说,「你为什么看不出来,无论如何,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一直会是你的朋友吗?在他的心里,你是特别的那个人。这种感情所带来的的包容,是不能用对错、应该与否去衡量的。打个比方,难道你认为,如果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会马上离你而去吗?」

当然不!

Harry马上把头摇成了定点的鬼飞球。

「那为什么你觉得你的表兄就会呢?因为我是你的家人,他却不是吗?」

Harry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沉默地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句话看上去很正确,很能概括境况,但是Harry心底知道,不是这样的。他绝对能信任r,就像信任爸爸一样,眼睛也不眨一下。但是这其中就是……有差别。

但是这个差别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Harry喃喃道。

这真的合理吗?这是魔法造成的吗?还是说,这个过程太过痛苦,他的大脑又开始自动屏蔽了?

Harry用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笔记本,脑子里疯狂地罗列起种种可能性。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本子合上,缩小,塞进口袋。

笔记本上用一些写的乱七八糟的词。它们有的是德语,有的是拉丁文,有的是古英文,只有极少数是现代英文,Harry也不知道自己记下来的时候到底糟糕到了什么程度,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半个蛇语词汇——这足够证明他在听神秘事务司说的时候,脑子确实已经处在不太正常的阶段,蛇语他只会说,对文字的学习并不深入,这门语言从书面上学习起来非常困难,能读它们,不代表他真的认识它们,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在他眼里就是不同的简体画的蛇。

Harry盯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发呆,试图回想一下当时那种麻木又荒谬、混乱无序的感受。

当他从爸爸的身边醒来后,昏迷前的一切就好像化为了遥远的梦境。他能知道发生了这么些事儿,但是……一旦回忆细节,就会特别模糊,甚至包括那些能撕裂他灵魂的疼痛,那好像也是离他很遥远的事情了。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Erik警告道,「很多资料不是现在的你可以看的,Charles不会允许你……」

考虑到这是Charles的儿子,Erik姑且吞下了「逾越」或者更严厉的词,小心地选择了委婉的说法,以免Charles知道后,用更冷漠、更强硬的姿态对待他。

「……过于费心。」Erik干巴巴地说

Harry从没低估过Erik的警惕心——但是就算不用电子器械,对巫师而言,一份普通材质的资料,不管它有多么厚实,信息量多到难以准确记忆,一个复制咒就足够了。

他把它们缩小,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又从沙发靠垫后面抽出一个笔记本,把它摊开来,盯着他已经写上去的部分,没有动笔,只是发呆。

Harry本来还想趁机跟他解释解释自己和Charles的关系,以免自己的家庭关系出现什么意外,不过,他开口前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解释,都不能简单地蒙混过关。Harry知道一个前提:Erik是一定会把Charles身边的不明人士搞清楚的。

与其让Erik探究「Charles的养子从何而来,是否底细清白,如何夺得了Charles的喜爱」,还不如让他简单地以为「Charles有个不知名的儿子,现在才找回来」。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再怎么看也该过了十岁了,也不是天生高大的、类似斯拉夫人的那种血统,如果他是Charles亲生的孩子,从这个年代算,他的诞生绝对是Erik和Charles认识以前的事情了——对于Erik来说,这真的没什么,毕竟他自己也曾结过婚,有过孩子。

「啊,哦,对不起,我只是想要帮忙。」Harry半真半假地说,「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它散在这里,乱七八糟……对不起,我总是有一点强迫症,我表兄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我就是改不了。」

Harry能从Erik的态度里看出后者过于高的警惕心,但他觉得,在Charles充满保护欲的情况下,尽量表现自己能理解、处理更多的事情是一件好事。不然的话,就算他背着Charles去找Erik寻求帮助,现在像个冰碴子一样的万磁王就算还在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生阶段,也会拒绝给他情报或者帮助。

而半秒后,他停下来,想起了什么,转头用一副严肃的表情注视着Harry——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后者能感到自己口袋里那副没什么用的眼镜、钢笔、充作媒介的小饰品都在微微颤动。这意味着,Erik在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可疑的金属器械。

又过了半秒,Erik冷哼了一声。

Harry有听Sean当笑话一样说的事情——Erik总在房门前踱步,因为Charles绝不离开儿子的床边。Harry不会蠢到认为,Erik是为了关心自己才钉在这栋房子里,他肯定是在关心Charles的情况。

哦,可怜的y光是想象Erik得知「Charles有个儿子」这件事的反应,就觉得这对Erik来说太可怕了。

Erik不知道Harry复杂的内心,他盯着男孩看了许久,才又一次转身朝着楼上走去。这次他没有再回头。

每当一个尴尬的发言被说出,就会有一段可疑的沉默立刻蔓延开来。

Harry和Erik现在就营造了这种沉默。如果Harry是个善于社交的人才,他就知道该怎么用玩笑与调侃接过这段话,但很可惜,他是个Raven,他的好人缘全部来自于他的好脾气,而不是来自于他有意识的与人交际。

三秒后,Erik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可笑的错误。他不禁瞪着对面才把水喷出来的男孩,牙关一阵咬紧,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就好像只要他走得够快,尴尬就不会追上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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