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峰回路转 八
“回老家了。我哥说，你走了以后，一个姓郭的领着大家回到这里，然后各走各的。有的回老家，有的去了大巴山，还有的不知道去向。”也许是司徒睿的亲和能力发挥了作用，耿玉莲已经没有了最初时的紧张，话也多了起来。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渐渐融洽起来。
“不知耿姑娘的老家是哪里？”
“闽南。其实我现在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一次出海打渔，就再也没有回来。”耿玉莲说完，深深低下头去，似乎又在回忆那心痛的往事。少顷，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别叫我耿姑娘、耿姑娘的，叫我玉莲好吗？”声音渐渐变小，头也低下去，两手紧紧攥着衣角。
“好，以后我就叫你玉莲妹子。”司徒睿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你。那以后我就叫你司徒大哥。”耿玉莲开心地说道。随即正色问道：
“司徒大哥，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你放心，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那我就说了，玉莲妹子。”于是说起了自己在酒店的遭遇，以及自己出事后，谭健的调查，和苗丽丽的表现。知道了司徒睿的目的，耿玉莲也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原来，耿玉莲自从去年来酒店上班后，发现一个头顶略秃、貌似领导的中年男人时常来酒店。每次一来，苗丽丽便拿着备用钥匙到十三楼，和那个男人在A1396号房，也就是A1388号房的对面，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随后就分头离开。酒店里许多人都知道，但迫于苗丽丽的淫威，都不敢张扬。司徒睿出事之前几个小时，那个男人再次来酒店，径自上楼。苗丽丽随后来到十三楼的A1396号房，关上门。不到十分钟，男人便匆匆离去。恰好那时，耿玉莲在工具房里收拾东西，被她无意之中看到。此时的苗丽丽手里捏着一个纸包，匆匆乘电梯下楼。不一会儿，又慌慌张张上来，快步走到过道尽头，打开A1388号房，轻轻关上了房门。大约两三分钟后，耿玉莲从门缝里看到苗丽丽走出A1388号房，关上门，仔细检查一遍，转身向工具房走来，便赶紧装着刚上来的样子，在里面翻来翻去，弄出一些声响。打开工具房房门的苗丽丽，看到耿玉莲在整理东西，试探了几句，没发现破绽，便下楼而去。
等耿玉莲叙述完。司徒睿又仔细问了那个中年男人的长相，脸上微微变色，想来已是心中有谱。仔细斟酌片刻，抬头静静望着耿玉莲，司徒睿久久不语。见司徒睿不言不语，只是紧紧盯着自己，耿玉莲的心中不明所以，忙问道：“司徒大哥，你怎么了？”
“玉莲妹子，大哥有件事想求你帮忙，不知道行不行？”司徒睿为难地说道。说实话，他实在不愿把这个朴实、善良的女孩牵扯进来，怕发生什么意外。可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好先探探口气，一旦她犹豫，自己绝不再提这件事，慢慢想别的主意。
“司徒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耿玉莲的爽快出乎司徒睿的意料。看她如此，司徒睿决定赌一把。
“玉莲妹子，客房的备用钥匙在什么地方？”
“在总台。”
“谁可以拿到？”
“大堂经理，还有打扫卫生的。”
“那晚上有没有办法拿到？”
“除了大堂经理，别人拿不到。不过，我和保管钥匙的小孙是同村的，又一起来打工，关系很好，应该没问题。”
得知耿玉莲能拿到钥匙，司徒睿心中高兴万分，忙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两人详细的商议一番，司徒睿告辞离去，准备晚上行动。送下楼的耿玉莲，痴痴望着司徒睿远去的背影，直到转弯不见。
夜晚的w市是美好的。密如繁星的灯火，五光十色的霓虹，宽阔整齐的马路，清新凉爽的和风，都让人如置身仙境。站在市委市政府综合办公楼顶层会议室窗前的裴伟，望着眼前的景色，心中感慨不已。自己担任市委书记已经整整六个年头了，去年市长因病休养，自己又兼职代理市长，每天的忙碌可想而知。为了加快城市建设，提高市民的生活水平，改善居住环境，这些年，他可是呕心沥血，费尽心机，现在总算有了起色。原本想借此机会，陪父亲去趟海南，好好尽尽孝心，谁知中纪委来人调查副市长关守业，让自己的计划打了水漂。没奈何，只得将父亲送到妹妹处，瞩她好好照顾。
对关副市长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一开始，为人也还算没大的毛病，就是太护短。他的女儿被娇惯得要上天，打架斗殴，争风吃醋，吃喝抽赌，那是样样俱全，把当地搅得乌烟瘴气。后来，关守业通过省城岳父的关系，谋上副市长的职位，从此就彻底变了。拉帮结派，打击报复，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样样都来。自己和纪委、监察机关几次找他谈话，提醒他注意，没有一点效果。如今越来越过分，竟然策划和纵容心腹与上级暗中对抗。为了捞取更多好处，居然越过市委，擅自提拔干部，擅自倒卖国家土地和资源。组织上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多次对他进行批评和教育。他不但不醒悟，反而大肆污蔑，称自己被打击报复。他的女婿顾海光担任市公安局党组副书记，就是他一手操办的，与他是一丘之貉。顾海光在市局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还越过局党委，擅自提请市委对谭健给予停职处理，可以想见他的嚣张程度。前天晚上，阿福将具体情况都告诉了自己。昨天父亲赶来办公室，和自己详谈了一下午。父亲一生致力于古董研究，从不参与政治，也从未提起过往事，可昨天的情绪却万分激动。而他的叙述，也让自己大吃一惊。为了了解更多内情，被保释出来的罗坚、路明，以及劳累过度昏迷、现已苏醒的谭健，刑警队长大刘，都被秘密召集来此。随着更多内幕的披露，这时的他终于理解了“养痈成患”的道理，明白因自己过于心慈手软，才酿成今日之祸。看来，是该动手术，切掉这些毒瘤了。转回身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父亲，谭健，大刘，罗坚，还有仍在秘密调查的司徒睿，路明，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充满了自信。有这些正直无私的人，有千千万万的善良百姓，正义终会战胜邪恶的。快步回到桌前，他拿起一部红色的电话，轻轻说了声：“请马专员来我办公室。”
他准备布一张网，一张正义的大网，他要将那些害虫一网打尽。
作者 塞外诗人 说：为了答谢一直关心我、支持我的读者朋友，今天加更一章，以示谢意。
听着耿玉莲的娓娓叙说，司徒睿仿佛看见一个瘦弱的少年，在晨光和夕阳下忙碌，手提鱼篓在人群中穿梭，在车间里挥汗劳作。他那疲惫消瘦的脸上，是坚毅的表情。司徒睿在心里由衷地升起钦佩之情。想想这次恐怖的旅行，再想想耿直那诡异的行为，他真的为这样一个铁血与柔情兼具的好汉子担忧，更为这个谋面未久、却打心底怜惜的女孩担心。
“耿姑娘，你哥哥是个真汉子，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司徒睿话未说完，就被耿玉莲打断。
“没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记不太清爸妈的模样了。”缓了一下心神，耿玉莲接着说道：
“从那时候起，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很聪明，学习也好，为了供我上学，他九岁的时候就辍学了。每天天不亮他就到海边拾牡蛎，捡海贝，然后跑到三公里以外的小镇上，把拾来的东西贱价卖给饭馆。再步行回家，给我做早饭，送我上学。忙完，又赶紧到附近的海鲜加工厂打小时工。中午要接我上下学，下午打短工。每天要忙到深夜才能休息，也只能睡个三四小时。”耿玉莲的声音开始哽咽，脸上神情中有幸福，有痛苦。
“就这样，整整十年，我在哥哥的庇护下健康长大。可是哥哥却因太劳累，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落下了许多的病。哥哥心地善良，有同情心，为人特别仗义。一次为了商贩欺负福伯，和人理论，被人暗算，肋骨打断了两根，在家里躺了整整十几天。那时候，我真恨自己无用，不但帮不了他，还成为累赘。恰好高考结束，我便准备外出打工。哥哥担心我在外面受欺负，一直不同意，我就瞒着他，和同村的姑娘小孙一起，来到这里投奔她的表姐。他的表姐人很好，对人很热情，有很多女孩都受到过她的照顾。知道我俩来意，她二话不说，就把我们介绍到酒店，第二天就开始上班了。”
司徒睿眼见耿玉莲太过拘束，决定先拉拉家常，待她放松心情，再相机询问。
“刚才听耿姑娘的话音，好想知道我？”
“是的，前两天才知道的。”耿玉莲的情绪非常激动。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不，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问这些的。”司徒睿很为姑娘的身世难过，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是个职业心很重的人，整天忙于业务，极少和年轻女性打交道。所以，罗坚常常笑他是工作狂。
听到姑娘的话，司徒睿先是吃惊，随后便释然。不错，两人都姓耿，虽然长相不同，却也不排除有血缘关系。
“不知耿兄现在何处？”司徒睿很想知道车上之人的下落。
“请问耿姑娘，你是从哪里听说过我？”还别说，司徒睿真的被弄糊涂了。
“司徒先生，您还记得一个叫耿直的人吧？”耿玉莲急切地望着他。
“不知姑娘贵姓？”时间紧迫，司徒睿急于了解情况，放下杯子，便率先开口。
“我姓耿，叫耿玉莲。”女孩小声答道。
忽然听到耿直这个名字，让司徒睿的精神一阵波动。是啊，他怎么可能忘记那次难忘的经历呢？席教授，郭云天，苏竟，苏赛，还有抱着陶俑的耿直，满面冷厉的童晏，行为诡异的卓玉娥，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以及祭台，塑料模特，桩桩件件，在眼前如走马灯般一一闪现。自己不正是为了弄清真相，才来到w市的吗？如今却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事情越来越复杂，牵扯也越来越多，真是欲罢不能。暗中叹口气，司徒睿说道：
“当然记得了。怎么……”
“他是我哥。”耿玉莲笑着说道。接着将哥哥如何给自己打电话，如何把司徒睿当做救命恩人，如何夸赞司徒睿的人品，一一说将出来。
第四章峰回路转 八
穿过一条马路，再绕过一所学校，在一条迷宫似的小巷里走了约两分钟，两人来到了一幢破旧的三层自建楼前。顺着狭窄的楼梯上到顶楼，在楼道的尽头，女孩打开了左边的房门，请司徒睿进屋。这是一个单卧，面积只有二十平方左右，仅卧室占就去了十四五平方。摆设很简单，一张有些旧的双人床，一个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二十寸的旧电视。一个简易的床头柜，上面有一个迷你型的粉色台灯，一个台式风扇。床的另一边，有一对单人沙发，一个破旧的茶几。房门的右手，厨房和卫生间挨着，门是关上的。但是从门上方的玻璃望过去，可以看出房间非常狭小。房间虽不大，却打扫得一尘不染。床单、被套是一色的粉红，就连沙发靠背上，都罩着粉色的纱巾。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玫瑰香味，应该是从窗台上那盆粉玫瑰传过来的。整个房间简朴、整洁，充满了柔和、温馨的气息。
请司徒睿在沙发上坐下，又从厨房里端来一杯凉白开递给司徒睿，女孩便拘谨地坐在床边，双手不停地扭着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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