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诡杀 五
按照惯例，赵大爷从家里出门，只需要两分钟时间，就可以来到老范的楼下。而老范也会算准时间下楼，和赵大爷一起去公园。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向准点的老范，到了七点一刻了也不见动静，这种情形从没有出现过。
有些焦急的赵大爷，给老范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通的，直到手机中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也没有人接。赵大爷又拨通了老范家的座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信号被屏蔽了一般。恰在此时，从楼门口走出一个年轻人，嘴里咬着半拉包子，两只手忙乱地边穿衣服边看手机短信。这人赵大爷认识，是老范的邻居，叫杜林，在市中心开了一家手机店。
“哎呦，这不是赵大爷吗？怎么，在等范叔？”看见赵帆，杜林左手急忙取出口中的包子，礼貌地问候着。
莫名其妙的赵帆，见杜林紧张的样子，也心头打鼓，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随杜林，往三楼爬去。因为年纪大的缘故，腿脚没有年轻人利索，刚刚爬到二楼，赵帆就听见杜林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杜林连滚带爬地冲下来，把猝不及防的赵帆也撞倒在地。
“有鬼呀！鬼杀人了！”脸色惨白，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处于疯癫状态的杜林，根本不顾倒在地下的赵帆，一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那恐怖的叫声，在楼道里回荡，直往赵帆的耳朵里钻。
心惊胆战的赵帆，直觉手软筋酥，浑身疼痛不已，根本爬不起来。他的耳中轰轰隆隆的，全是不断回荡的凄惨叫声，就连鼻端也似乎有了血腥味。挣扎几次，刚刚坐起来的赵帆，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着他的位置而来。
很快，一名保安在前，数名附近的住户尾随在后，沿着楼梯快步跑了上来。没有人理会还倒在地上的赵帆，那些人一拥而上，转眼就到了三楼。
赵帆担心好友的安危，强忍着疼痛，努力扶着一边的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鬼呀！有鬼呀！”楼上一声怪叫传出，随即有呕吐声响起，伴随着楼梯的震动，几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下来。他们脸色煞白，神情惊惧，一副受到过度惊吓的样子，从赵帆的身边狂奔而下。
赵帆用手扶住墙，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向楼上望去。他的心里有种预感，那个出事的，一定是自己的老友老范。
“喂，喂，110吗？我是雅苑小区的保安，这里出事了，死了两个人。对，就是紧靠公园的雅苑小区。死者是三楼的，301房。一男一女，都是老人。对，是的。好，我马上通知队长，封锁楼道，保护现场！”
听到那个年轻保安的报警电话，赵帆一下瘫软在地，意识仿佛离开了自己的躯体，整个人陷入浑浑噩噩之中。直到楼下传来警笛声，几个干警风风火火地冲上来，才被其中一个年龄在三十多岁，被人称作罗队长的警察扶起，安排人把他送往医院输液。
那个罗队长，就是罗坚。也是接警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
死者范哲，现年六十五岁，退休职工。死者林雅丽，六十二岁，家属，范哲的爱人。两人一个陈尸厨房，一个死在房门背后。林雅丽似乎正在洗碗和收拾厨房，她身穿睡衣，脚上穿着拖鞋，仰面靠在橱柜旁。她的喉咙被咬断，头部被啃食得血肉模糊，胸膛处一个大洞，内脏完全消失。橱柜上，地面上，到处是血迹，还有一串奇怪的血脚印。
死在门背后的范哲，穿一身运动装，显然是准备出门锻炼。他的尸体更加恐怖，不仅四肢被活生生地撕下来，胸腹被洞穿，就连脖子也是被生生地拧断。范哲仰躺在地上，脸部却紧贴着地面，一只手臂被压在身下，另一只挂在门背后的把手上。他的两只脚远离身体，在厨房的门口摆了个奇怪的“Ω”形。等法医将范哲的头颅转正的时候，发现他的正面，已经成了骷髅。从那些痕迹来看，应该是被啃食干净了脸上的皮肉，眼珠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洞。
现场勘查结果显示，此凶案是人为的。因为不仅提取到了凶犯留下的脚印，指纹，毛发，唾液，还发现了几处微小的血滴，应该是凶犯不慎受伤，而留在现场的证据。
经过调查，死者只有一个养女，出嫁到了遥远的东北，早已不怎么回家了。范哲为人善良，虽然有些小肚鸡肠，但总体来说，还是与邻里相处不错的。他的好友叫赵帆，住在美雅小区221室，也就是在二楼的楼梯口见到的那个老人。因为受惊过度，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当时他是按照惯例，来等死者一起去公园的，久等不至，这才随已经发现不对劲的杜林上楼，却一直没有到达三楼。
杜林把最后一点包子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突然脸色一变，硬生生地把口中的包子吞咽下去，只噎得捂住喉咙转圈。
不等好转，刚刚缓过一点的杜林马上大声喊道：“不好，范叔怕是出事儿了！”说完，也不去店里了，转身向楼道里跑去。
“赵大爷咋不上去看看，老在这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杜林边吃包子，边问道。
“我们约好的在这里碰头。平常这个点他早都下来了，今天不知道咋回事儿，电话也没人接。真是奇怪！对了，你不是住他家对面吗？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见他家门开着？”赵帆急忙打听道。
“我出来的急，好像它家的门是半开着的。当时我还大声打了个招呼，就是不知道范叔听没听见。我赶时间，也没有等他的音信儿。”
一次简单的聚会，在大家都尽情高兴地时候，罗坚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怀畅饮，反而显得心事重重，心不在焉。若说是怕发生什么意外，需要保持冷静，就完全是欺人之谈。在气氛达到的时候，罗坚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告辞而去。随后，就出现了罗母煤气中毒，罗坚服药自杀，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接着的事情就是一连串的，司徒睿等人被调离事务所，路明外出调查，耿直和留守的几人遭遇险境，司徒睿医院遭暗算，南针出手救人等等。
这点点滴滴，都令人对罗坚的信任大打折扣，甚至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单当中。路明不止一次地和司徒睿提起过，连郭云天和方圆也曾多次暗示。可是每当提起这些，司徒睿的脸色便阴沉地好像要发怒，不知道是恼怒别人怀疑他最好的朋友，还是根本不想提起此事，免得心里难受。总之，回避此事，就是司徒睿的态度。
刚才听了童晏的话，路明的心再次紧紧地揪了起来，开始思考该如何解决此事了。因为他明白，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绝不能再优柔寡断，放任自流了。
还别说，像杜林这样既有钱，又不傲慢的年轻人还真的不多，要不他的生意为啥那么红火呢？这是人家的修养，也是聪明之处。
“小杜啊，这么早去店里呀？我在这里等老范，准备一起去公园遛遛。”赵帆一直很喜欢杜林，所以也热切地寒暄着。
老范比赵大爷小一岁，今年六十五岁。两人原来就在一个单位上班，关系一直很好，来往也十分的密切。退休以后，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两人常常聚在一起喝酒下棋。久而久之，便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商量着改改方法。他俩去过老年活动中心，到过棋牌室，也跟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自称是气功大师的人，学过三天半的气功。临了，老范支气管炎发作，赵大爷腿寒症加重，这才知道自己交的钱，完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此事，老范整整数落了提议的赵大爷一个冬天，直到自己都觉得烦了，这才不再罗唣。
消停了没有几天，老范硬拉着赵大爷去了几次公园。没想到，两人就此喜欢上了去公园溜达。那里每天都有许多人，有的健身，有的下棋，有的唱戏，十分热闹。尤其是早上，空气新鲜，树木葱郁，鲜花点点，阳光温柔，转上一圈，一整天都觉得心情舒畅，吃饭也格外的香甜。从那以后，每天早上去公园，是两人必不可少的一项内容。
就在回来之前，他去了民调局的分部，在那里了解了死人杀人案的基本情况，心里由此产生了一种恐惧到极致的情绪。这件事情，也和罗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可以说，由于罗坚的固执，导致了凶案的升级和不断扩大，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市民的正常生活和工作。
事情还得从他们离开这里以后说起。
“智者咨询服务社”的搬迁，也是罗坚一手促成的。对方在事务所搬家之前，便已在对面租好了隐身之处，并不间断地对事务所进行监视。这一点，绝不是临时起意，匆忙之中布置的。若不是司徒睿反应灵敏，恐怕大家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就是被暗袭也毫不知情。
“天福楼”中，斟茶女子不动声色的下毒，险些害得大家中毒身死。罗坚没能找到任何线索，也没有向大家说明具体的情况，就连最简单的交代都没有，这怎么能不令人心中起疑呢？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天气格外的晴朗，刚刚露头的太阳，散发着明媚的光芒。街心公园的门口，几只小狗欢快地跑来跑去，玩得正欢。早起的环卫工人，已经把街道上清扫干净，路两边的垃圾桶，也清理一空。洒水车刚刚过去，路面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住在附近美雅小区的赵帆，是个退休老干部，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很难在被窝里多待，每天早上去公园遛弯，已经成了他的必修课。同往常一样，这天清晨，赵大爷六点起床，洗漱收拾，给有腿疾的老伴准备好每天早上必备的一杯豆浆，这才放心地下楼，向附近的公园走去。
一路上，他不时地和相识之人打着招呼，慢慢悠悠地走在干净清爽的马路上。拐过一个弯，前面就是公园了。赵大爷看看手中的老人机，时间已经快到七点钟，老范也该来了。赵大爷站在路旁，向着老范住的三楼望去，等着和他一起去公园。
第八章诡杀五
说到罗坚，路明的心中十分矛盾。一方面，罗坚的仗义、重情、执着令他佩服，尤其是和司徒睿之间的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感情，让人感动。就内心而言，路明也很愿意交这样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毕竟现在能视钱财如粪土，把友情看做生命一样的人越来越少。另一方面，罗坚的许多行为都透着古怪，而疑点也是越来越多。说起来，近的不提，远的可以追溯到司徒睿的那次旅游。
记得司徒睿曾经说过，那次他之所以参加旅游，完全是被那个网名叫做“偷窥你”的人一手促成的。罗坚做为司徒睿的好友，又是当地的刑警队长，完全应该也有能力查出“走到天边便是天堂”的网站，以及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偷窥你”。谁知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不仅没有任何消息，甚至他现在连提都不提。而司徒睿临时赶回w市，当时只告诉了罗坚，罗坚也为司徒睿订好了酒店，就是那个疑点重重的“天阳连锁酒店”。对方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了一切的安排。首先是童靓假冒大堂经理，在晚上进入司徒睿的房间打探。随后，另有人夜半潜入，盗走了匕首和两封信，并在司徒睿的身上下了“尸蛊”。这一切都不是用巧合就能说得过去的，肯定有人提前通知了对方。那么，这个人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要清楚地知道司徒睿的行踪，随时掌握他的动向。二是必须让司徒睿到达指定的地方，才能便于开展下一步的行动。完全符合这两条件的人，也只有罗坚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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