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诡杀 二十四
虽然心中奇怪他为何不睡觉，一大早出去买什么东西，赵海却没有多问，将刘涛让进宿舍，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又坐回床上，等着刘涛开口。原本他们两人是住在一个宿舍的，最近刘涛谈了一个女朋友，觉得住在一起不方便。因此，刘涛瞒着大厦领导，在外面偷偷租了一间房，以方便和女友的私会。
刘涛一口气将白开水喝完，放下杯子，把手上提着的食品袋，放在紧靠行军床的简易桌子上，然后从里面拿出几包熟食，还有两瓶白酒。
“刘哥，你这是？”赵海满脸疑惑地问道。
现在刘涛却信口开河，编出这段曲折经历，其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就看他不停举杯，却一沾即止，倒是不断给自己倒酒，显然是想灌醉自己，好做什么手脚。
既然如此，赵海决定顺水推舟，假装醉倒，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第二瓶酒喝到一半的时候，赵海的话语明显多了起来，舌头也伸不直了。刘涛似乎也是不胜酒力，拼命跟赵海碰杯，却假装坐不稳，将杯子里的酒大部分洒在桌子上。没一会功夫，赵海便不再言语，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显然已经醉了。
刘涛静静等了一会，又推了几次赵海，见他没有一点动静，于是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起来。
赵海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皮箱，一套被褥，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刘涛把所有的地方翻完，又把赵海搬到床上，在他的衣服和裤子口袋里找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沉默了一会，刘涛站起身来看了看大醉不醒的赵海，犹豫片刻，转身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一阵脚步声响起，慢慢地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宿舍的门一下被推开，刘涛站在门口向里望着。看见赵海依然是刚才的模样，甚至连翻身都没有，他的眼中是浓浓的疑惑。
门被轻轻地关上，刘涛的脚步声也又一次远去。
其实赵海压根没有醉，更没有睡觉，他只是在暗中观察，看看刘涛到底要做什么。刘涛那套去而复返的把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身边，也不可能留下任何可能会暴露身份的东西，即使刘涛掘地三尺，也别想有任何发现。只是此刻的他，倒是真的困极了，眼皮有千钧之重。因为他没有多少时间休息，常常晚上值班，白天要想尽一切办法调查一些事情，可以说基本上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身处危险之地，他怎么敢放弃警惕，放松戒备，让自己时时刻刻处于暴露的境地呢？
尽管赵海努力坚持着，可他还是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连姿势都没有一点的变化。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真正睡着以后，刘涛曾经两次来到门前，悄悄观察。最终，刘涛确定赵海不是假装，而是真醉，这才放心地离去。
也就是从这天起，赵海知道刘涛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而是有着极深的心机。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也不是一个保安那么简单，应该还有着另一重隐秘的、不为外人得知的身份。
时隔不久，顶多也就一星期左右，刘涛有事请假，那天晚上赵海一人当班。前半夜一切正常，基本没有什么人上班的大厦，到处是一片漆黑，不见一丝灯火，只有门卫室还亮着灯。刚刚巡视完的赵海，坐在门卫室桌子前的凳子上，慢慢开始品茶，耳朵却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按照计划，他今天准备对顶楼的“华人俱乐部”做一次暗中的探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因为，上个月的月末，这家俱乐部的老板由于特殊原因，准备将俱乐部转让出去，或者直接关闭。当他从刘涛那里得知消息以后，一直想瞅机会进去看看，一旦对方搬走，到那时恐怕就什么也查不到了。从来这里上班开始，赵海就觉得这家俱乐部不寻常，好像在从事什么地下生意，至少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每天他都和刘涛形影不离，难以脱离他的视线而单独行动。后来刘涛在外面租房，他怕对方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直按兵不动，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今天刘涛请假，整座大楼只剩下自己一人，机会实在难得。赵海准备等到半夜的时候，借巡查的机会上去一趟，好歹要摸摸那里的底细。
当时针指向两点五十的时候，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赵海，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嚓嚓”声从窗外传来。门卫室的灯早就被赵海关了，不是为了省电，而是开着灯他看不见别人，别人却能清楚地看见他。
赵海被那阵声音吸引，刚才的困意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悄悄走到窗户的一侧，脸贴着墙，向外面望去。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能看见一个朦胧的影子从窗前一闪而过，向着大门的方向而去。这时，被云彩遮住的月亮露出了一角，外面比之前亮了一些，那个诡异的影子也能分辨个大概。这是一个男人，身穿深色上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宽檐帽，目测身高不超过一米七。此人走路略显僵硬，似乎腿弯处受伤，不能弯曲，两条腿几乎是拖着向前。他双肩一动不动，双手好像是贴着两腿，一直看不见有一点点的甩动。
刘涛一边说，一边流泪，说到动情处，居然伏桌痛哭。赵海一开始还在为刘涛担心，替他捏了一把汗。可是后来，他却发现刘涛一直在演戏，目的就是想灌醉自己。
做为一名卧底在对方阵营的民调局巡视员，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不论大小，也不管重要与否，都必须摸清底细，弄清来龙去脉。自从刘涛的女友出现以后，赵海就通过秘密途径做过详细的调查。这名女子姓宣，名字叫做宣紫娟，来自东北沈阳，现年二十三岁。此人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哥哥嫂子生活在一起。直到考上大学，来到z城市某三流大学学习，目前读大二。根据学校的反应，宣紫娟学习不上心，却热衷于社交，常常出入灯红酒绿之处，异性朋友很多。不仅如此，她还同当地某个涉黑组织有来往，疑似有吸毒嫌疑。
赵海拿来两个一次性杯子，把熟食袋子一一打开。里面有猪耳朵，卤花生，熟牛肉，酱肘子。两瓶白酒一瓶是泸州老窖，一瓶是五粮醇。打开酒瓶，赵海将两个杯子倒上酒，取来两双筷子，两人便默不作声地吃喝起来。
等一瓶酒下肚，两人都有些微醺，刘涛才开始说明原委。
原来，他和女友两情相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女孩的父母亲却坚决反对，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理由是刘涛工作不行，没有经济保障，害怕女儿嫁给他受罪。尽管刘涛反复保证一定好好待她，却无法动摇两个老人的决心。他们甚至扬言，如果两人继续交往，将采取激烈的手段，就算把女人打残废了也在所不惜。就这样，他的女友万般无奈，只能暂时和他分开。
那个年轻人原本就是说狠话，真的让他这样做，也未必能下得去手。听见路明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路大哥教训的是。其实我只是吓唬她而已。像这种不识好歹、助纣为虐的家伙，我还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行。路上小心。”路明不知年轻人为何如此痛恨此人，他那一脸的痛恨和厌恶，绝不是素不相识之人应有的表现。然而这件事路明也不好问，更没有时间来打听这些与目前的事情相比，并不重要和紧急的琐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一次嘱咐他多加小心。
“兄弟，啥也别说，陪哥哥喝酒好吗？”刘涛精神萎靡，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行，听你的！”赵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决定不再多问。毕竟自己还要和他相处下去，搞好关系也是必须的。
一开始，赵海认为自己利用他虽是不得已，但心里总是不太舒服，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其实刘涛对他一直不错，也挺照顾他的。虽然此人胆小怕事，好占小便宜，又爱充老大，其实本质不坏。自从来到“创新大厦”以后，刘涛没有做什么坏事，除了有时会利用芝麻大的权利捞点好处，基本上都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种感觉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直到那天事情的发生，赵海才算知道刘涛这人不简单。
那是在路明来过以后不久，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值了一晚上班的赵海，回到宿舍刚刚睡着，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非常疲倦的他，根本不想起来开门，可是那敲门声却一阵紧似一阵，就好像谁家死了爹娘一样，不把他弄起来誓不罢休。万般无奈之下，他带着满腹怨气地爬起来打开门，一旦敲门人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就要发飙。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神情恍惚，两眼通红，脸色苍白的刘涛。他显然刚刚出去过，手里拎着一个装满东西的食品袋。
女人未及出手，就被路明以闪电般的速度制住，心中怨恨无比。正当她暗中想办法脱身的时候，又被路明以重手法点中两处穴道，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尤其是那个脸上带着狡诈笑容的年轻人，说出要废去她的手脚，更是令她激愤到了极点。没想到，路明出言制止，化解了危机。听见路明那番发自肺腑的话语，女子脸上神色一变，眼中一道奇异的光彩一闪而过。随后她深深地望了一眼路明，便任由那个年轻人扛在肩上，从门口走了出去。
路明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着，眉头越来越皱，望着敞开的门呆呆站着。
路明听见年轻人的话，心中一凛，怕这人真的会这样做，急忙正色道：
“兄弟，万万不可！虽然她的行为可恨，但是我们不能这样下毒手。要学会尊重对手，因为她和我们一样，都是有尊严的人。我刚才只是点了她手和脚上的穴道，令她暂时不能动弹，不会伤害她的身体，更不会危及生命。记住，切不可施加侮辱，也许她是身不由己。”
等路明和钱亮他们全部下去以后，赵海将地洞口合上，拉上条柜推拉门，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破坏掉电梯运行设备，控制住顶楼的“华人俱乐部”出入通道，并坚守在门卫室里，为行动人员提供后勤保障。
快步顺大厅的走廊来到左侧尽头的配电室前，赵海左右看看没人，取出钥匙打开门，闪身而入。里面不大，有两个立式配电柜，上面是许多正在闪烁的各色小灯。赵海来到早就观察好的二号柜，从口袋里取出一把螺丝刀，打开装有红、黄、绿三色按钮的小门，用螺丝刀把黄色按钮背面的一根红线拆下来，接到红色按钮背后的接线桩上。关上小门，他又走到一号柜前，将保险盒的盖子打开，在里面一阵折腾。一切就绪，这才盖上盖子，四处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才从容不迫地离开房间，回到门卫室。
门卫室里，刘涛正躺在床上酣睡，脸上那道红色的撞痕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狰狞。看着他那既可怜，又可笑的模样，赵海觉得他是那样的陌生。
第八章诡杀二十四
为了以防万一，路明在那个彪悍的女人腿上和胳膊上各点了两下。女人脸色发青，一双眼睛怨毒地望着他，那副样子极似欲择人而噬的野兽。
正准备将她扛走的年轻人见状，口中低骂道：“到现在还想耍威风吗？我可没有那么仁慈，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筋和脚筋都挑断，让你成为废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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