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纨绔

车子是四轮马车，里面装饰的很是精美，屁股下软绵绵的垫子，中间是不高的矮榻，上面放了些水果点心。石凡一边吃着，一边四处打量，马车奇怪的地方在于，两侧的帘子只是摆设，根本拉不开。

也就是说，石凡没法左右观望，前面的车门也被驭手关上了，他相当于被困在里面，仅能凭借外面的声音大概判断，车子好像进了皇宫，在青石砖块上咯哒咯哒跑动。

石凡有种不祥的预感，传言贾南风好男色，让婆子们替她去洛阳街头寻英俊少年，然后用一辆密封的马车接进宫里供其淫乐。那些少年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环境，除了女主角丑了点、矮了点、胖了点，和他们想象的仙女完全不同，除此之外都如同仙境一般。事后为封闭消息，这些少年大多落个惨死的下场。

石凡相信多半是真的，虽然没那么夸张，但贾南风好色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没想到，他也被关进马车拉进来，绕来绕去走了有几里路，过了少说四五道门，这是要去皇后居住的昭阳殿吗？这是要成为贾南风的男宠？

又过了好长时间，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周围听起来很安静。驭手帮忙打开了前门，石凡从里面走出来，并没有进入柜子，而是迎面遇到一个内官。

内官介绍道：“奴才张泓，昭阳殿做活，恭迎石家郎君！”

石凡问道：“张内官，这是昭阳殿？”

张泓点头道：“是的，皇后娘娘已等待多时。”

此时正是午间，夏日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射，石凡闷在车子里浑身大汗，顾不得修整，只好快步走进去，不敢引起他人注意。

贾南风半躺在椅子上等候，屋子里只有少数几个宫娥，带石凡进来的内官张泓禀告完转身出去。

贾南风身子稍微坐正一些，问：“你便是金谷园的石小郎君？”

石凡第一次见贾南风，她的长相和传闻中差不多。身材矮小，以至于在座椅上也能躺着。皮肤黝黑，还带着不少斑痕。脸部五官紧缩，眼角还有块让人作呕的黑痣。整个人看起来一无是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很难长成这么丑。

“回皇后娘娘，臣正是金谷园的石凡，字浩然。”

贾南风体贴问：“你一路可好？”

石凡勉强答道：“好！”

为转移话题，石凡说道：“虽初见皇后娘娘，可是渤海石家与平阳贾家一向交好，家父与娘娘族中多人是好友。臣与贾谧更是相见恨晚，同为金谷二十四友之列，每月初一都会相聚交游。”

贾南风叹道：“你们何等自由，哪像哀家身困皇宫，每日顾影自怜，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徒呼奈何啊！”

石凡差点吐了，她竟然自比金丝雀。要是石凡长成那样，顾影自怜能把自己吓死。

只是表面上，石凡还要好好接话，“娘娘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不知引多少女子向往与爱慕。”

贾南风叹口气，“皇后又如何？皇室又能怎样？未必比得上寻常女子。那皇帝你也见了，痴傻不能人事，这两年愈发病重，连房事都无能为力。”

石凡是真不能接话了，你们两口子的事，上床后做不成事是**，能到处给外人说吗？何况那可是皇帝，要是消息万一传出去，你不该怀疑是我散播的吧？

见石凡不说话，贾南风关切道：“你要是热，可以把衣服脱掉！”

石凡吓得浑身一哆嗦，“臣不热！”

热死又何妨？石凡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对女人唯恐避之不及。他都想象不到，一个人是如何长成这样的，而且性格还这么嫉妒、偏激与粗暴……

贾南风并没有强求，改而说道：“你们下去吧！”

侍女们全部告退，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石凡欲哭无泪，即便是金谷园千挑万选的丑陋女子，也比贾南风容易下咽啊！

过了会，没有动静，贾南风仍旧穿得整整齐齐，而且还在椅子上做好，正色道：“这种方式让小郎君进宫，实在委屈你了。只是宫中耳目众多，也只能以此为借口。”

画风急转，贾南风突然呈现出干练模样，整个人英气外露，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挥斥方遒的霸气。

只要不是上床就好，石凡答道：“皇后娘娘高明！”

是啊，为了政治上的野心，不惜糟蹋自己的名声。贾南风以好色为借口，实际上要谈公事，这是多么认真负责的工作狂啊！

贾南风做事不拖泥带水，直接开口道：“你让贾谧转告哀家，说哀家需要一把利剑，能劈杨骏，能斩皇室，说得好！”

石凡点头，听她继续说。

“我想让你做我手中的利剑，如何？”

石凡回答道：“娘娘须知，利剑可披荆斩棘。但同样的，利剑易折。”

“什么意思？”

石凡耐心解释道：“娘娘手中的利剑与别人不同，它可斩妖魔鬼祟，最终娘娘却要亲手折断。”

贾南风虽然长的丑，但心眼还是不少的，当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我要找人干掉杨骏和宗室，然后再把他杀掉灭口？”

石凡道：“唯有此，天下才是至尊的，皇后娘娘才能收回权力。否则的话，杨骏在则专权，宗室来了同样专权，若有人能灭他们，自然少不了对权位的贪恋。”

贾南风同意他的观点，说道：“若哀家能掌大权，你当为北军中候。”

石凡心中笑了，贾南风是要以权位拉拢自己，北军中候掌管全部禁军，非亲信不会委任。石凡在全面评估这位皇后，杨骏之才不足以成大事，汝南王怯弱连杨骏都不如，其余王爷上位必有不臣之心，皇帝更是一副痴傻模样。当今天下若想安稳，石凡以为，唯有眼前的丑女人可当大任。

石凡明白这不是好的选择，但相比那些歪瓜裂枣，贾南风是当前阶段最可靠的盟友，至少可保渤海石家安然无恙。

于是，石凡肃然道：“臣愿做娘娘之坚盾，而非利剑！”

贾南风同样郑重的说：“哀家缺的便是坚盾，刀枪不入！”

周玘是名将周处的儿子，从小聪慧异常，又曾亲眼见过贾南风真人。没等小吏说完，他已猜到是怎么回事，又是何人作怪。碍于这是皇家秘事，只好讪笑着放小吏回去，嘱咐在场同僚及衙役不要多言。

可世人最爱八卦，尤其是上层人物风流韵事方面，更是传的极快。因为被添油加醋，有人说贾南风夜御群男，有人说小吏下面能挑起车轱辘，说的越来越不靠谱，很多人就当个笑话听。

小吏平日生活拮据，听到后不免心动，便跟着老妇人上车。中间倒腾换车，如此反复几次，他藏在一个大箱子里，走了十几里路，过了六七道门，最后去了一处豪华的楼台殿阁，老妇人告诉他可以锦衣玉食，但要待在一个柜子里耐心等候。

仅过了一天，老妇人将他从柜子里放出，小吏被人伺候着洗澡涂香，换上更加华美的衣服，进入一个非常宽大奢华的房间。里面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又矮又黑，眉间一块黑痣，两人开始颠鸾倒凤，连续几天几夜，恍若梦境一般。

临别时，小吏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被杀掉灭口，反而因长得太帅受到奖赏，得到这些金银财宝与绫罗绸缎，瞬间从清贫小吏变成阔绰的土豪。于是有多事的故意为难，将他扭送到洛阳令这里。

刘琨大笑道：“想不到石浩然也有噤若寒蝉的时候，杨太尉要是真敢如此委派，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们太尉公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少吗？”

刘琨表示同意，“那倒也是！此人掌权后事事荒唐！件件可笑！”

据说，前段日子洛阳令周玘办了个案子，一个长得很帅的小吏被抓进官府，理由是一夜之间暴富，穿着绫罗绸缎招摇过市，抹着极为贵重的香料，腰间还挂一块于阗才有的美玉。放在后世，这便是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要怪只能怪小吏不够低调，他生来是个爱显摆的人，同时还是个软骨头，没等用刑全招了。几天前他走在大街上，遇到一个老妇人说家中有人重病，需要借一位年轻男子压压邪气，事成之后重金酬谢。

程铮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子，“郎君请进！”

石凡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听闻此人现在昭阳殿做事，莫非是贾南风召唤？石凡不好多问，忙闪身进去，临了给了刘琨一个眼神。

“不管了，反正要等风头过了再出来！你说我去哪里失踪更好些呢？”

刘琨道：“要去就去杨太尉意想不到之处，比如他儿子藏身的地方，他绝想不到。”

刘琨听了不解，“杨太尉会重用你？而且你还害怕？”

“是啊，我在寻思要赶快躲起来，过个三五天再露面。万一杨骏听从我的建议，封刘渊诸子为王，谁为钦差去离石任命呢。建议是我提的，他可能会想起我，到时可大大不妙！”

石凡拍手叫好，越石兄好主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石凡牵马过来正要走，一位熟悉的内官迎了上来，似乎已等待了很久。

“程内官，你怎在此，有事吗？”

朝会结束，石凡快步走出，头也不回的出宫。

刘琨赶了几步，有些跟不上，问道：“你莫不是怕杨太尉报复你？”

石凡摇头：“我不怕他报复，却怕他重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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