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纨绔

害怕就是害怕，还整一套慷慨激昂的说辞。刘颂摇摇头，他本人还是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没想到竟是个软骨头。

石凡很快写完经过，众人审完后，他在上面签字画押。山都公王恺被害一案算是调查清楚，仅仅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效率不可谓不高。

接下来是另一件案子，刘颂说道：“案犯石凡，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在洛阳城郊身死，你有何话说？”

见刘颂起身要走，石凡喊道：“刘公莫急，既然我都说完了，你也该表个态，本案如何判定？”

虽然石凡什么事都招，是他的不是他的一概承认。但刘颂还是气愤的，他那种玩世不恭的懒散态度，以及无所谓的嚣张神情，这都是让人很难接受的。

“两个案件事实清楚，按照《泰始律》第七条第三款，杀人偿命。考虑你的官职，待本官禀明至尊，你等着秋后问斩吧！”

石凡并不害怕，说道：“刘公，既然你跟我提起《泰始律》，那我就和你详细谈谈。《泰始律》第七条第四款，杀人者只要不是谋逆、叛国等重罪，皆可以黄金代替。如果我记得没错，一条人命是两斤黄金。”

刘颂没想过这一点，在他经手的案子里，还没有人拿黄金赎罪。但是《泰始律》中确实有这么一个条款，从编纂的那天起就一直存在。

“你怎会知晓？”

石凡大声道：“作为大晋国的臣民，不知律法何以自处？学法、知法、守法、用法是每个人的本分！”

刘颂咳嗽一声，懒得理他。别的还好说，你都杀人了，还好意思觍着脸在这里谈守法？

石凡决定满足他的好奇心，昨天在宫里和裴楷待了一段时间，散骑常侍段广不停催促石凡出去伏法。裴楷作为《泰始律》的主要编纂者，刑名这一段就是他写的，自然之道如何钻法律的空子。他好意提醒石凡，你与旁人不同，每天流进家里的黄金不可胜数，不如干脆全部承认，然后提出用黄金抵命。杀一人两斤，加起来最多几十斤，就当是给国家捐献了，既能免了自己的罪责与皮肉之苦，还能迅速了结案子出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楷说完，觉得自己可聪明了。石凡算是明白，你们这些制定律法的人，原来早已想好怎么钻空子。

刘颂听石凡说完，好一阵无语。怪不得刚才什么都承认，原来是准备好玩这手。

“既然律法有云，自当依法办事。”

石凡指了指外面， “黄金已备齐在门外等候，请刘公速速清点，我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在此盘桓太久。”

刘颂却摇摇头说：“黄金免罪自是没错，但此案必须经朝廷核定。你稍作等候，办理完成后自会放你回去。”

石凡连忙喊住刘颂，请求道：“刘公，此举万万不可。仅是昨夜，差点引起杀身之祸，你的大牢没法待下去。”

刘颂沉吟片刻，肃然道：“廷尉牢房仅此一处，你只能自求多福！”

见刘颂要走，石凡只好威胁道：“刘公，若是如此，昨夜之事可要大书特书。你也知我的金谷书局可以卖书，下个月书局摆着的，可就是关于刘公你的。”

“关于我什么？”

“凡绝不夸张，更不捏造，仅如实记录昨夜之事。刘公以为，可好？”

刘颂怂了，自认最公正无私之人，更是爱惜羽毛。

顿了片刻，刘颂说道：“你决不能走，为保障安全，本官已允诺，愿与你同牢！”

石凡其实挺嫌弃他的，但是人家诚意很足，不惜进牢房也要保程序规程。石凡也不好说什么，他看得出来，刘颂确实是个秉公执法的人，而且凡事无论认知上的对错，他只认律法。

……

昭阳殿里，楚王见凤驾。

贾南风穿着正式，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楚王司马玮，心中暗暗感慨。司马炎生了二十多个儿子，长大成人册封王爵的有十八位，个个英俊魁梧，怎么唯独这嫡长子司马衷痴傻呆滞，还偏偏让自己赶上了。

昨夜宣召程据侍寝，贾南风一宿贪欢，这会仍是意犹未尽，浑身上下舒爽的很。当看到小叔子楚王的雄伟身姿，贾南风不免心思暗动，脑海里浮现他强壮的身躯在自己身上驰骋的情景。

好一会，贾南风才从想象中抽离，意识到怠慢了楚王，命令赐座。

司马玮轻轻坐在矮凳上，他有着与贾南风同样的苦恼。作为先帝第四子，司马玮自认英雄了得，在十八位兄弟中属于翘楚。可偏偏先帝沉迷武元皇后，执意立一个傻子为帝。他若是随便在众位成年的兄弟中挑选一个，朝政也不至于落入贼人杨骏之手。

“楚王，可曾饭否？”

司马玮答道：“刚才见至尊，已赐饭菜！”

“明日便是至尊的寿诞，可曾准备妥当？”

司马玮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青纸诏书在手，司马玮暂时拥有调集各路禁军的大权。

“皇嫂放心，除了杨骏心腹刘豫统领的左军，外甥李斌统领的左卫，其余均可控。只是怕事先泄露消息，此事到时计议。”

贾南风疑问道：“明日宫中熊渠虎贲轮值，可有应对之策？”

熊渠虎贲便是左卫，归新上任的左卫将军李斌统领，而李斌是杨骏一手提拔。

司马玮答道：“皇嫂无须担忧，李斌刚刚上任，在军中毫无威信。殿中中郎孟观、李肇均宣誓效忠皇嫂，明日定会控制宫廷。”

孟观与李肇是熊渠虎贲里的老人，始终担任殿中中郎的职位。不久前杨骏夺权，两人出力不小，只是事成之后未得任何封赏，于是心中结怨杨骏，便暗中向贾南风示好。

贾南风正是用人之际，便对二人好生抚慰，允诺高官厚禄，视为扳倒杨骏的重要力量。

明日皇帝寿宴时楚王掌控禁军，将带人沿途伏击，务求当场击杀，然后围攻太尉府斩草除根。而齐王司马冏将帅军保护皇帝与贾南风，维持宫内秩序。长沙王司马乂的任务是领军镇守宫廷外门司马门，阻止其余军队入内。至于东安公司马繇，他负责全城搜捕杨骏余党。

由此可见，主攻的是楚王，防守的是齐王与长沙王，打下手的是东安公。贾南风的布置用心良苦，只是少了一个助力，他本打算让石凡参与，至少可以留在身边出主意。无奈廷尉刘颂软硬不吃，以审讯为由不放石凡出大牢。

“楚王，派人将计划告知石家郎君，问下他的建议。”

司马玮知道贾南风看重石凡，那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诺诺答应。

说完正事，贾南风感觉浑身发热，看到雄壮男子情不自禁。她舔了舔舌头，轻声唤道：“楚王……”

司马玮觉得，即便王府中最丑陋的侍女，也比皇嫂美丽百倍。

石凡平静道：“我若不说，少不了严刑拷打。刚才就说过，不是怕疼，只是觉得没必要。”

刘颂气得站起身，斥道：“既然案情清晰，案犯石凡签字画押！”

“案犯石凡，你在金谷书局有本书叫《刘渊之死》，里面详细记录了刘渊被杀的经过，说是其子刘聪因夺权而弑父，为何与你刚才的口供不符？”

“书里说的全是真的。”

刘颂怒道：“那你为何又说自己所杀？”

因职位与身份的关系，石凡不用跪，但必须站立着回话。

“是的！”

石凡回答的干脆利索，做好艰苦准备的刘颂很意外，“案犯石凡，你不要被这些刑具吓到，如实回答本官就好。”

石凡直接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人是我杀的，一箭穿喉！”

刘颂奇怪，如果说山都公王恺的死，石凡嫌疑极大。但是匈奴人刘渊的事情，因为尸首没见到，首告王澄并未亲眼看见，其余当事人也没有证词，如果石凡打死不承认，刘颂毫无办法。

刘颂奇怪道：“案犯石凡，怎认罪如此之快，你难道只是害怕本官用刑吗？”

石凡道：“我并非贪生怕死，更不是怕疼。只是结果注定，我受刑毫无用处啊！对于没有必要去做的事情，我一向是不屑一顾的。”

石凡道：“我承认，是我杀的，没错！”

“难道不是你指示府中其他人杀的吗？”

石凡多想了，也难怪，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是犯事的那一个。

刘颂坐在高椅上说：“我们先从事实清楚的说起，山都公王恺是否你所杀！”

“我是家主，即便指使他人，也难逃罪责。更何况，我指使的那人已经被杀人灭口，说了你也找不到他。”

“那你把经过写一写。”

衙役拿过来记录案情的纸，石凡查对后事实清楚，在下面详细说明事实。他不无炫耀的说，看见没，我所有字都会写哦！

审讯室刑具齐全，所谓闲杂人等全无，仅剩嫌疑犯石凡，主审刘颂及助手、衙役。

石凡看着触目惊心，这个是老虎凳，这个是夹手指的，这个是灌辣椒水的，这个是板子平淡无奇，干什么用？

打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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