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纨绔

司马遹似乎明白什么，问道：“浩然，你有什么话对小王说？”

“棋如人生，这弈棋与做事一样，经常需要以退为进。太子既知强扭的瓜不甜，不如转而换个桃子，虽然味道不太一样，但都可以解渴。”

太子沉吟半天，“你是让小王放弃迎娶王景风？”

还能怎么看，让石凡为难呗！如果是与平阳贾家联姻，相当于渤海石家进一步向贾后宣誓效忠。你看我们都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能怎么着？而如果选的是太子，石凡就有亲近太子一党的嫌疑，贾南风与太子处好了没问题，一旦双方有纠葛，石凡便要骑在中间左右为难。

但是太子发问，石凡又不得不表态，只好说道：“能如此当然是桩美事，我想大伯会非常乐意的。只是太子这边，借这桩婚事不能修复与皇后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可惜。”

太子叹口气：“我何尝不想，为此不惜找了广城君，终究不能如愿。看来，贾后对小王成见已深，要想缓和还是再等机会。”

广城君是贾充的夫人，也就是贾南风的母亲，连老人家都想到了，看来太子是用尽了办法。无奈贾南风不愿意，他的婚姻大事又不能耽搁，只能另寻出路。在太子看来，如果能与渤海石家结亲，在外有石崇拥兵坐阵荆州，在内有石凡统领禁军，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石凡劝道：“我赞同殿下的看法，但眼下要紧的，殿下不要对贾长渊不冷不热的，哪怕只为了隐忍，万望殿下与之友好相处！”

“小王知道了”

看得出，司马遹虽然答应，但并非心甘情愿。

一会功夫，成都王司马颖与贾谧回来，石凡拉着成都王去闲聊，留贾谧与太子对弈。但愿他们两个能聊到一起，石凡这操不完的心，强迫症一般的希望大家都好，世界更美妙。

成都王年纪轻轻，甚至尚未婚配，却已经是镇北将军，领冀州刺史，督冀州、并州诸军事。石凡偶尔会觉得，这个时代很疯狂，不但很多十四五岁的少年已为人父，就连官职也大到吓人。比如年幼的长沙王，出事前是正二品的抚军大将军。楚王二十出头，死前位列三公中的太尉。还有能力变态、声望无敌的裴頠，年纪比楚王还小一点，官衔横跨教育、军事及人事多条战线，而且每个方面都出类拔萃。就连石凡自己，已经是北军将军，掌控洛京尤其是宫廷戍守的全部禁军。

有志不在年高，大晋国小鬼当家。

成都王说道：“浩然，京城这边有你在，本王甚是欣慰。匈奴那边你放心，我拥冀州与并州的军权，替你看好他们。”

匈奴人的地盘在成都王管辖范围之内，因此有这么一说。石凡抱拳致谢，匈奴人就像随时会射出的箭，让他时时刻刻都要小心提防。

“刚才我与贾长渊详谈，劝他在娶妻一事上莫要与太子殿下计较。毕竟曾是太子府的属官，与太子相争对他的名声不好。”

石凡问：“贾长渊如何说？”

“他说你已找他聊过，谦让乃君子美德，何况对方是太子。”

“如此便好！”

太子纳太子妃一事，只要司马遹与贾谧达成一致，再由贾南风最终决定，看起来有望尘埃落定。

“殿下在邺城住的可曾习惯？”

司马颖道：“母妃已搬去邺城，又有好友卢子道（卢志）、陆士衡（陆机）、陆士龙（陆云）等人相伴，没什么不习惯的。”

自从成都王主政邺城，金谷二十四友中的卢志、陆机、陆云相继投奔他，做了成都王府的属官，还有石凡的堂弟石超，也准备去邺城磨炼一番，作为他进入仕途的第一站。这帮子老朋友齐聚邺城的铜雀台，聚众欢饮时仍有当初在金谷园相聚时候的感觉。

两人正在叙旧，就听到远处争吵起来。等他们赶到地方，太子司马遹与贾谧已经吵得面红耳赤，石凡与成都王忙问原因。

待知道答案，不由得哭笑不得，原来是两人弈棋，太子想悔棋，结果贾谧不让，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就吵了起来。

算了，还是将贾谧喊过来，大家坐一起好好商量吧！

司马遹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先别喊！这桩婚事，你怎么看？”

“殿下看中谁家的女儿，我愿意替你去现场探问。”

太子呵呵笑着，说道：“不是旁人，听闻大鸿胪石弘绪的次女年方十四，长得端庄多姿，知书达理又品德高洁，你以为如何？”

石弘绪就是石凡的大伯石统，他刚刚还和贾谧提起堂妹的婚事，希望借此机会与平阳贾家联姻。没想到太子怎么总是这么合拍，你们俩前辈子有仇，选就选同一个，要改也改一样的。

就说卫玠，作为曾经的太子府属官，他与太子情投意合很是谈得来，但今天一样没来，害怕露面被人非议，而是选择去醉香楼雅间里等着。石凡与贾谧一同走入，在宦者引领下去了一处高台。

高台之上，太子司马遹正在与成都王司马颖弈棋。他们俩虽然差辈，成都王是太子的叔祖，但两人年纪相当，一向是形影不离。即便是成都王外放邺城，两人还是常有书信往来，成都王每次来京都会造访太子东宫。

见石凡与贾谧过来，太子悲喜交加。昨天刚从石凡那边喝酒回来，因为人多好些话没聊，后来想说了人又喝醉，今天恰好可以商量一番。而贾谧的到来让太子恼怒，近些日子最恨的就是你。

“我也是这么劝贾长渊（贾谧）的，你们无论谁退一步，都是海阔天空。太子与贾长渊，其实利益休戚与共，你们若能携手合作，可保大晋江山稳固，可保朝堂同心协力。”

太子像下棋时候一样，又一次长时间思考，说道：“刚才成都王劝我了，既然在琅琊王家不能如意，没必要委屈自己，不如转而在其它大族中寻找。”

司马遹抬头看他，以石凡的脾性，平日都是输个几目，不应该在弈棋中如此强势。太子不服气，打乱棋局，重来！重来！

重新来过的一局还是差不多，石凡在布局阶段仍旧优势明显。围棋的水准提升还是比较慢的，太子不太可能即学即会，杀到前三分之一局，太子已觉获胜无望。他有一种无力感，石凡似乎处处退让，他不但不能勇往直前，相反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绕来绕去还是望尘莫及。

成都王见状将棋局交给石凡，他有些话想和贾谧商量，两人一同走到别处。石凡接到的棋局陷入混沌，胜负在一招之间，最后他用尽全力，以四分之一目惜败。

此时的弈棋专指围棋，黑子与白子厮杀在横竖之间，规则与后代虽有差异却基本相同。石凡的水准算不上高，但胜在他的想法不错。须知道，在围棋的发展中也是不断推陈出新的，人们总结归纳很多新的技法、新的理念。

最根本的缘由很简单，太子不是她所生，将来继承大统后难以保障自己的权势，平阳贾家可能会陷入没落。第二是贾南风不喜欢这个人，你是个傻子也好，你平庸无能也好，你聪明的招人疼爱也好，偏偏司马遹都不是，最怕的是你自以为很聪明，但贾南风不认可。

司马遹不受待见，其母谢玖只是个淑媛，而且无诏令不得与太子相见。群臣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们怕亲近太子会招来贾南风的愤恨，由此引来一场祸端，因而造成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情形。

比如在与太子新开的一局中，石凡在布局环节不与对方纠缠，在一城一地的争夺中不断退让。起初太子以为他有意相让，后来发现他是避实就虚，一番“中国流”的布局迅速占领大片的空地。在具体套路与招式上，石凡看过一些新的棋局，包括他喜欢的聂卫平、李世石、李昌镐、马晓春、柯洁等，甚至还有阿尔法狗大数据支撑下的新下法。一些在围棋高手认为的昏招，诸如点三三等，石凡是信手拈来，想用就用。

因此，他虽然平时弈棋少，搏杀的技巧不够娴熟，但是依赖布局阶段的巨大优势，后面又屡屡出现奇招、妙招，竟一路领先于太子。司马遹频频陷入长久的思考，虽然没有人限时，他还是不便于迟疑不决，脑门上汗水都出来了。

“殿下，知难何不快退？”

太子乃国本，国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本应是人人巴结的对象，无奈司马遹门前冷清，甚至很多人不敢靠近。

权力斗争的结果太残酷，随着杨骏、汝南王、楚王的相继倒台，仿佛一百多年前汉末的场景重现，群臣极其家族往往是成群结队的败亡。

有人选择了豪赌，更多人选择平淡，与其轰轰烈烈的兴盛，然后摧枯拉朽的死去，倒不如平稳的度过。大家对贾后的态度揣摩的很清楚，她不喜欢太子，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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