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魂断巴山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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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度紧张中松懈下来的郭云天,一时感觉气力不济,一跤跌坐在地上,从脖子开始,全身很快麻痹起来,意识也逐渐模糊。恍恍惚惚中,他似乎看到几个光点不断移动着,离他越来越近。

“千万别是狼来了!”这是他最后的记忆。

司徒睿等人离开不久,慧远和尚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鸡鸣寺。在禀明经过,把师叔托付的东西交给师傅后,匆忙吃了些斋饭,随师傅知悔大师一起赶往平安客栈。两人的脚程极快,很快来到集镇,在客栈的对面站定,静静地等待着。

走进里间,是一个休息和储物两用的小房间,仅有七八平方。房间的左边,是几个摞起的纸箱,一个洗脸架。右边,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包头木床,床上空无一物,只有落满灰尘的一个绿色军用褥子。床头边有一个靠背椅子,应该是充作床头柜用的,也是落满灰尘,别无其他。整个房间看起来,似乎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以至于脏的不成样子。看着眼前的情景,知悔放弃了寻找,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合理的现象,那就是房间里没有蜘蛛网。

知悔大师也不耽搁,领着慧明走进店内,刚一进店,身后的铁门就无声地滑出,将店门死死堵住,不留一点缝隙。慧明忙将手电摁亮,两人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这是一个不足二十平方的小店,对着门的,就是一排玻璃柜。柜内分两层,上层摆的,都是些精致的小瓷器,有玩具,有装饰品,甚至还有时下大城市流行的,青少年喜欢的瓷制储钱罐。下面一层,是些明显出自手工制作的玩意儿,比如毛熊,小狗等,引起知悔注意的,是几个造型别致,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狼。不知为何,看着这几个玩具,知悔心中总有种不祥的感觉,似乎这些狼有生命一般。那一双双玻璃球装饰的眼睛,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阴冷的光。

柜台一端紧紧靠着墙,另一端离墙边有约五十公分的距离,是用作走人的缺口,一个活动的,和柜台一样高,带合页的里外开的小门,算是一个隔断。过人通道正对着一扇通向里间的木门。

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父母有一天告诉自己,如果哪天他们出事,立即带上阿娇去表姑家,对任何人只说出海打渔,遇见风浪,船毁人亡。自己当时并不理解,还觉得是父母亲在吓唬自己。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半月,在一个深夜,几个黑衣蒙面的人闯进家来,顷刻间杀了父母。当时自己正带着妹妹阿娇出去小解,回来看见那可怖的场景,忙用手捂住依然睡眼朦胧的妹妹的双眼,抱着妹妹转身躲在厨案下。

几个黑衣人四处寻找,显然是想斩草除根,定然知道内情。刚找到厨房时,恰巧表姑赶到,就在那些人进门的瞬间,在地下一按,墙上便打开一扇门,几人得以逃生。那天的情景一直清晰地刻在自己的心上,永远不会磨灭。

自己也一直在想办法寻找当年的黑衣人凶手,可是没有一点的线索,就连当年承办案件的警察,都已经不知去向,警局里的档案,也在一次意外的火灾中焚毁。

一盏热茶的功夫不到,知客僧慧明,也就是慧远的师弟,从镇尾悄悄赶来,同行的,是个全身被黑色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慧明轻声对知悔说着什么,知悔脸上平静,眉毛却皱了起来。在心中盘算一番,知悔命慧远立即前往客栈,又如此这般地嘱咐了几句,慧远领命前去。知悔大师朝黑衣人略一施礼,带头走向客栈隔壁的手工艺品店,黑衣人与慧明随后跟着。

手工艺品店内灯火全无,一片漆黑。来到门前,黑衣人掏出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在铁门左侧的边上轻轻一按,一块长形的,名片大小的铁皮突然弹出,露出里面一个同样大小的黑色面板。面板上有许多按键,最右边是个钥匙孔。黑衣人小心谨慎地有序按下一组密码,“叮”的一声轻响,原先的钥匙孔一下凸突出来。黑衣人将手中的钥匙插进孔内,逆时针轻轻转动半圈,又顺时针转动一圈半,在面板的一个小圆按钮上一按,抽出钥匙,铁门便无声地滑向墙内,只剩下铸铁的门框,还有店铺内无尽的黑色。做完这一切,黑衣人对着知悔大师轻轻一躬身,便扭身朝着黑暗快步而去。

郭云天心知脱身无望,却又觉得窝囊之极,不由生出拼命之心,准备来个鱼死网破。他自幼习武,虽不说功夫绝顶,但也绝不含糊。加上他钻研易经多年,悟出了许多的东西,又将这些糅合到了武术当中,可以说现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如今莫名其妙的被别人欺到身边,还被人拿住了脑后要穴,这口气如何能够咽下?

手中准备好四枚绣花针,郭云天暗暗运转真气。当积聚好全部力量,准备雷霆一击的时候,却眼前一暗,忙静立不动。双眼在短暂的不适后,慢慢看清了周围的情形。那两个人影已经不见,就连扣住脖子的手,也不知何时不在了,只留下空旷的院子,和没有一丝灯火的平房,空气中流动着不安和阴森。

刚才那两人开启暗门的情景,与当初如出一辙。心念一动,上前检查,果然如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父母的死,和现今的案子有什么关联不成?不然的话,围墙上的暗门,平房墙面上的黑洞口,为什么和当年如此相似?

苦思不得其解的司徒睿,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立刻想到此行的目的,抱歉地一笑,向平房摸去。看着司徒睿萧瑟的背影,郭云天知道,一定有段刻骨铭心的伤痛,深埋在这个年轻人的心里,只是平时被掩盖着。如果有机会,自己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帮他解开这个心结。深吸一口气,郭云天轻轻来到廊道的中间位置,隐在柱子后,替司徒睿把风。

司徒睿怕被人发现,忙带上院门,在地上什么地方拨弄了一下,院墙无声地反转回去,和其他墙面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看不出一点的异样。已经来到旁边的郭云天,只看得目瞪口呆,赞叹不已。这设计者一定是个天才,能在如此明显之处设置如此精巧的机关,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年轻人更是了不得,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仅凭着准确的判断,就能找出机关所在,怎不令人敬佩?若不是对司徒睿有相当的了解,他一定会怀疑司徒睿就是对方内部的人。

司徒睿并不知道郭云天此刻的想法,因为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此时,司徒睿已经来到正在亮灯的房间门前,借着窗户透出的微弱光线,在门上仔细摸索。门有近两米高,宽度九十公分,是木制的。因怕惊动里面的人,司徒睿只能小心加小心,用手一寸一寸地检查着,连呼吸都极轻微。花去了近十分钟,才检查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地方,司徒睿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胳膊累得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侧身靠在另一边的墙上,司徒睿打算休息一会,带恢复了精力再重试。不想,这一靠,墙面竟然凹了进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毫无防备的司徒睿,侧身倒了进去。郭云天见司徒睿倒向墙里,顾不上掩藏身形,一纵身扑了过去,希望能抓住司徒睿的手,将他拉回来。等他扑到跟前时,墙面已经无声地合拢,差点撞在墙上的他,忙用双手在墙面上一按,消除了身体的冲劲,开始忙乱地在墙上胡乱摸起来。

“外面是谁?”房内突然有人出声询问,话音刚落,亮着红灯的房间,门一下子打开,两个人影走出来。其中一人手中的手电光,死死照在郭云天的脸上,让他的双眼一阵眩晕,什么也看不清。

情况危急,郭云天来不及考虑,凭着记忆,将右手中的两枚绣花针射了出去。在发射暗器的同时,身子朝旁边一闪,准备隐藏到黑暗中,再伺机离开。 不料,脖子被一只突然而至的手扣住,拇指正按在后脑的穴位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敢再动,我就让你变成傻子!”话声如死人一般,毫无半点生气,却又让人不敢有一丁点的反抗。

第五章魂断巴山 三十三

郭云天潜回司徒睿身边,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毫无线索,示意想办法进屋。谁知司徒睿突然蹿向围墙的方向,在郭云天检查过的那段围墙的墙根处摸索起来。

仅仅半分钟不到,只听“咯吱”一声,一小段围墙反转过来,一扇小门赫然出现在眼前。小门是关着的,司徒睿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门的那边也是一个院子,比这边的要大许多,只是平房只有七八间,几乎所有房间的窗户上都亮着灯。院子里不时地有人在走动,三三两两不等,一个个都不说话,步履显得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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