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腥较量 三
林涛还没走到收银台跟前，就看到范长城同一个年轻人并肩走了进来。两人目光相视片刻，范长城在林涛目光示意下，同年轻警员分开，一左一右地往里面走去。而林涛则守在收银台的路口上，背对着超市的内部，以防跟踪者觅路逃窜。
抓捕行动非常顺利，简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原因不是别的，就是此人完全是送上门来。他在里面寻找林涛，一直不见踪影，突然看到范长城，以为就是那个被跟踪者，就不动声色地靠近过去，想出其不意地制服对方。岂不知范长城肚子里都快要乐开花了，自然是顺水推舟地靠上去，一个简单的擒拿手，就这样把他控制住。
离开超市以后，林涛同范长城一起来到警局，他必须要弄清此人跟踪自己的目的，以及昨夜他潜入医院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尽管这有些不符合规定，可一来两人是朋友，二来此事的确同林涛有关，还是林涛协助警方将嫌疑人抓捕的。于是，范长城同意林涛在审讯室的隔壁，通过视频观看审讯过程，也好在关键时候向范长城提供一些细节。
王华等人也知道白度始终游离在组织之外，就在一次聚餐的时候，悄悄给他下了毒药，让他染上了一种怪病。没有几天，白度的脸上开始生疮，全身红肿，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开始折磨他。这种感觉就像是走两个极端，一会功夫浑身如百蚁噬身，痛痒难当；一会功夫又像从心口和脑顶的囱门向里钉入木楔，痛入骨髓，令人生不如死。一开始只是每月会发作一次，渐渐地，时间开始缩短，发作的次数和程度都在不断地增加。
白度刚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医院看了好多次，没有任何作用。后来，在一次他突然发作的时候，许久不见的王华，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了他一粒红色的药丸，要他服下。早就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白度，也不管是不是毒药，张嘴吃了下去。没想到，这药真的管用，而且药效极好，身上的痛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对白度的追问，王华只是冷冷地告诉他，要想活命，就得听话，才能得到解药。已经被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折腾得害怕了的白度，面对如此的胁迫，只能低头认输。从那以后，每隔一个月，王华就会给他一粒同样的药丸，能控制一个月不发作。他的脸，却没有那么幸运，被毒疮整治得面目全非，从此不得不戴着长舌帽加以遮掩。
这个年轻人名叫白度，是客家人，早年随父母来到深海市。由于父母亲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丧生，他年龄幼小，舅舅来此处理完丧事以后，就把单位的赔偿款全部拿走，说是替他保管，每月只给他很少的学费和零用钱。就这样，白度苦苦挨到中学毕业，就自动辍学，回到家乡。谁料想，舅舅一家竟然不知去向，钱自然也是打了水漂。
已经失去一切的白度，对舅舅自然是恨之入骨，发誓一定要找到他，要回自己父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属于自己的钱。从那以后，白度由一个懂事听话，学习用功的孩子，逐渐变成了社会上的小混混，开始走向邪路。在他十八岁的那年秋天，在一个叫王华的大哥介绍下，他加入了一个秘密社团“华人俱乐部”，成了名符其实的马仔。尽管已经失足，可是白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坏事做尽，依然谨守着父亲的戒条，那就是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绝不杀人害命！
为了更好地让白度为组织服务，王华和几个大哥花费了许多心思，打听到了白度舅舅家的确切地址，并带着他一起找上门去。一场血案就此发生，舅舅一家大小五口被杀，动手的就是王华几人，白度始终站在一旁，却无法制止。虽然白度一直对舅舅怨恨，可是当他看到舅舅那忏悔的样子时，恨意早就烟消云散，只是不想再看见他了。想不到王华一伙竟然以为自己报仇为名，残杀了舅舅一家人，临了还拍下了自己在现场的视频。白度就此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看到此人的样貌，林涛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就是弄不清楚为何会有一种熟悉感。他仔细回忆了近段时间的经历，发现确实是毫无印象。这真是奇怪了！林涛在心里嘟囔道。他的脑海里在快速搜索着，眼睛一直盯着那人。只见那人隔着玻璃向里望了片刻，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站在收款台旁边的过道里，那人朝里面到处扫视了一遍，侧转身，对着收款台里面的一个女孩说着什么。就在这一刻，林涛立刻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熟悉感了，因为此人就是昨夜那个黑衣人，那个头戴棒球帽，从走廊中段的安全出口离开的神秘人！怪不得自己有种熟悉的感觉，昨晚压根看不见此人的脸面，只是他的侧影留在了自己的记忆中。
想到范哲的遭遇，林涛心中恨极，他一面监视着此人，一面掏出手机，给樊长城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刚发完，手机还没有来得及装进口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在不远的地方响起。原来那个年轻人沉不住气，已经开始沿着货架中间的过道开始寻找了。
眼看年轻人越走越近，林涛急中生智，拉着从自己身边路过的超市理货员，向她比划着货架上的工作服，又指了指自己的上身。那个女理货员以为他是个哑巴，要买那种蓝色的帆布工装，于是热情地替他取下一件基本适合他身材的上衣，在他身上比了一下。林涛听得脚步声从隔壁的通道里走来，几乎到了货架的尽头，急忙一把夺过工装，急三火四地往身上套。顾不上扣好扣子，又从最上面的货架上取下一顶蓝色的工装帽子戴好，将帽檐压低，蹲下身开始整理脚边那堆简易的工具。
审讯持续了四个小时左右，基本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范哲的出事，并不是他自杀，这一点林涛已经从范哲口中了解到了。范哲因为欧叶萍的绝情离去，而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当他醉醺醺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房间里的情景让他立时清醒了七八分，知道有人潜了进来，就是不知道是临时起意的盗窃，还是早有预谋的。别看范哲性格内向，不善言谈，内心却极其的细腻。他怕一直有人在外面监视自己，也不整理房间，更不去理会满房间的混乱场面，只是自己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摇摇晃晃地来到客厅。他一边喝酒，一边写遗书，完全是一个穷困潦倒之人的模样，更像是因情而伤心的受害者。期间，他还给林涛打了一个电话，话语之中充满了对人生的绝望，隐隐透漏出厌世的意思。
范哲的猜测没有错，就在他回到家的时候，进屋翻找东西的年轻人，早就得到消息，直接从后窗翻出，抓住悬在窗户旁边的绳索，悄悄地躲在外面监视着他。
男子也不辩解，紧紧盯了一眼正在那里整理东西的林涛，不能确定此人是否自己要找的人，便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他的心里有些纳闷，明明看到那人进了超市，自己也把这里看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唯独这个超市员工，同那人的身材有些像，只是穿着不同，而且那个女营业员也一口咬定他是超市员工，总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和超市的员工搭上关系吧？想想也是，恐怕是自己有些太性急了，继续纠缠的话，说不定会被人家轰出去。难道说，那人还隐藏在自己没有发现的角落里，继续躲避着自己不成？嗯，很有可能！穿灰色休闲衫的男子觉得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于是快步向另一方的通道里走去。
听到男子脚步声远去，林涛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继续听了一会，直到周围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了，才缓缓站起身来，慢慢抖动已经麻木的双腿。这时，一阵手机的震动声从口袋里传来，他急忙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看了一眼，随即回复了几个字，自己则沿着刚才年轻人走来的通道，向收银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年轻的女理货员见状，认为他是想挑选几样工具买走，也就不再多问。再说了，问也没有用，毕竟这人是个哑巴。女孩没有停留，转身朝着隔壁的过道走去，恰好与穿运动衫的男子相遇。
“请问先生，您需要点什么？”理货员警惕地问道。
这是专卖劳保用品的区域，工作服，安全帽，手套，毛巾，雨伞等，应有尽有。还有各色雨披，简易工具，小五金，铁器，摆得满满当当。林涛躲在货架的一头，侧着身子，悄悄向门口望去。出去的，进来的，一批又一批，就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个身影。林涛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也许只是匆匆一瞥，难保会出现幻觉。正当他准备离开隐身之处，早些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已经露出半个身子的林涛，急忙又躲了回去，蹲下身来，装作挑选东西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盯着玻璃门。
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材适中，肤色微黑。上身穿着一件紧身运动衫，底色是灰色，袖子和胸前有几道宽宽的银色镶边。下身是一条亚麻色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牛筋底的棕色皮鞋。至于长相，却不是很分明，因为头上戴着一顶蛋清色的鸭舌帽，把眉眼部分遮去了不少。可能是由于时间匆忙，此人的休闲裤右边口袋里，露出了一角红色，像是揣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做为超市的工作人员，防止盗窃人人有责。这家超市可能是出于节约成本的原因，并没有安装监控设备，平时的防范工作，基本上是落实在工作人员身上。比如理货员，库管，防损员，等等。这些员工久经阵仗，虽然还没有练成火眼金睛，但是对那些不为买东西而进入超市的人，还是能够有所察觉，有所防范的。对于这类人，超市员工会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直监视下去，直到令对方觉得难以下手，只好悻悻而去。他们还不能直接对这些人怎么样，毕竟超市是做生意的，绝对不允许因为怀疑有其他目的而得罪这些人。灰色休闲衫男子一进店，就开始向收银员打听人，显然不是来此消费的，自然不在受欢迎之列，暗中监视他是理所当然的了。
“我看看。”年轻男子似乎不想多说话，他低着头，侧着身子准备越过女孩。
“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到里面正在整理东西吗？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找，别再到处乱串，影响我们员工的工作。”女孩极看不顺眼休闲衫男子，认为此人一定是来捣乱的，便急忙拦住他，嘴里毫不客气地说着。
第九章血腥较量三
对林涛的请求，倪教授满口答应，只是要他尽快同范哲谈谈，也好及早做好准备。林涛答应之后，再次感谢倪教授的帮助，就挂断了电话。就在他将手机放进口袋的时候，一个随意的眼神，竟然让他看到玻璃上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涛心中一惊，又立刻镇静下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拉开玻璃门，走进超市。超市从外表看面积不大，可是进来以后，却发现里面非常的宽敞，非常深邃。一排排的货架，琳琅满目的商品，往来穿梭的人影，杂乱的声音，显得异常的热闹。林涛进来以后，并没有回头向外面张望，而是沿着货架中间的通道，向里面走去。边走，他边挑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直到走到最后一排货架前，才一个闪身，隐入货架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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